六年前。
“同学们,我们班转来了个新同学,叫沉一舟。大家欢迎。”
“啪啪啪啪!!”
沉一舟。
沉了一艘船。
还挺有意思。
“老师,是沉(读作“沈”),不是沉。”
关于他的记忆,应该是从这里开始。
没有故作姿态,不是什么天籁,只是清清淡淡的,却是我那么多年听过最好听的。
同他声音一吸引人的,是他这个人本身。
他在高一下学期时,作为插班生来到我所在的高一(5)班。
足有一米八的身高,刚被班主任领进来时,确是引得了班上同学的呼声。
简单利落的短发,蓬松,并不凌乱,刘海贴着额头,未及锋眉;深邃的双目眼帘却是半耷拉着,姓是有些疲惫,衬得眼睛些许的无神,并不看我们,里面却还是熠熠生光;身材高大却纤瘦,背挺得很直,手臂青筋没有遮挡地暴露,又显得像是很有劲儿,好在骨架稍大些将白色短袖的校服穿出了别样的风韵。
很干净,又清冷。
那时,怎会预料到,那么多年以后,他的存在一如初见般,干净美好,也一如乘在我的心上。
那怎么能预料呢,毕竟,是那么多年以后。
班主任简单介绍了他,却被纠正了发音。不过也不能怪,毕竟是数学老师,而我们也并不了解,“沉”能读作“沈”。
班上同学善意地笑了,班主任也笑笑,“生僻字,生僻字,别大惊小怪。沉一舟,沉一舟,对吧。”歪头向他。
他轻轻点点头。
班主任将他安排在了倒数第一排中间位置,没办法,他太高了。
他穿过窄窄的课桌间的通道,桌子并不齐整,偶尔需要侧身,碰到了同学桌上的书,便微微欠身,低声,“抱歉”。
几乎全班都在赤裸裸地盯着他看,他也并不感到不自在,大步而稳当,很淡然地落座了。
而我在靠墙的第三排,离他不远不近。以我侧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完整的头。
同桌突然姜妍熙激动地抓我的手臂,不着痕迹地低声吼:“噢!上帝!我的美丽高中生活!wanderful!”
这表现得露骨了些。
我缓缓抽出了被困的手臂,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微微泛红的勒痕,姜妍希也太暴力了点。
“咳咳!老师看着呢!别太浮夸了。”
我低声提醒她,她赶紧往老师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没有任何目光的对视,又故作凶狠地瞪了我一眼,“哪个少女不能怀春!你别装。”
是啊,这个年纪的女生哪个不怀春,可能都过了情窦初开,都成铁树花了,却还是像小女生一样,即使并未得到任何启蒙,心底的那份触动还是如影随形。许多从最初的幻想、最终可能走向幻灭。
姜妍希右手臂撑在右脸,身子往下倾,意图挡住老师的视线,接着说道:“你没资格看不起我哈!姐姐我明目张胆,问心无愧,你好不到哪儿去,我看你的眼睛得挖出来粘他身上去!”
“哪有。。。”我皱了皱眉头,不太满意她,说得那么血腥玛丽。
“有!要不给你面镜子瞧瞧?”
有吗?
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结果往往与意愿背道而驰。
可从沉一舟进来到他的介绍再到他的落座,我的眼神总是黏在了他的身上般,很难脱离去。这确实是无法辩解的事实。
但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别样的带有私欲的情愫,我想,最初我对于他,并非真的贪图美色或春心萌动,只是一种冥冥中牵引的线,是关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