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谢家别院。

“还没找到吗？这可如何是好……”

莫氏急得团团转。

“这荒山野岭的，他们两个要怎么办啊……”

谢朗云淡风轻的脸上也有了裂纹。

“还不快继续找？”

他想到妩无，想到西山的夜晚，脸色很难看。

他十五岁的时候，也是一个夏夜，因为妩无打碎了莫氏的东西，他和谢欢替妩无顶了罪，他被莫氏扔在西山过了一夜。

而谢欢，只是被莫氏训诫了几句。谁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在西山过了一夜，都以为他被关进了柴房。

妩无不过是一介养女……无论怎样也无法继承谢家家业。

而他则不同……

妩无一个小姑娘……怎么挨得过这样的夜晚……何况之前还下了那样大的雨……

谢朗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出了谢家别院，再次去行宫拜访孝宁公主。

前一次他被拦在了行宫外，理由是太后正和孝宁公主礼佛，不得打扰。

他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要是妩无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都得给她陪葬。

这一次依然侍卫被拦在了门外。

还是一样的理由，谢朗眯了眯眼，正要强闯，却看见孝宁公主眼眶红红地出来了。

“谢家大公子？”

孝宁公主愣了愣。

“深夜怎么……”

谢朗打断了她的话。

“恕谢朗无礼，我家阿妩上了山至今未归，寺中也并无她的身影。望公主能帮忙召集侍卫进山寻找，日后怎样怪罪于我都无妨，还请公主恕罪！”

孝宁公主脸色苍白地应下了。

谢朗行了礼便离开了。

山上。

妩无和谢欢依偎着取暖。

夜里的西山很冷，妩无和谢欢的衣服又被雨水淋湿，两人都不好过。

火折子谁也没有带，带了估计八成也湿透点不起来了。

谢欢无力地喘息着。

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了，他却强撑着安慰着妩无，轻轻拍着妩无的头。

他想到自己16年来所做的一切，感受着妩无在他怀里的抽泣和呼吸，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

甚至还有些微的满足。

“阿妩……你愿意和我成亲吗？骗我也罢……阿妩，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谢欢问得有些迟疑。

妩无抬头，看了谢欢半响。

谢欢本以为等不到答案了，却听见妩无缓缓低声道：

“欢哥哥……若是之后……你不曾恨我……我便和你成亲。”

谢欢连狂喜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这样睡去吧……

他并不曾思考妩无话中的深意，闭上了眼睛。

妩无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是很平稳，这才安心。

她找了一块石头，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灌木丛。

这样无力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她不知机械地重复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亮起的火把。

她脱力地倒在了地上，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有人急急忙忙地高声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