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道:“此地是东安境,这个村子叫张村,此地偏远,清静得很。你的朋友有事离开了,不过他给你留下了足够的盘缠,让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办完事后他自会来看你。”
这人到底是谁?冯正星想到了多种可能却难有定论,不过他既不想让人知道,便自有其道理。看着自己的伤腿,他不由叹气,这一来恐怕要耽搁些时日,好在这里距泰山较远,且老汉一家宽厚和善,冯正星便就此盘桓下来。
……
在师父家已有月余,柳嫣可谓受益匪浅。老夫人除内功外,最得意的还是剑术,这一点对柳嫣再适合不过了。她原本就与姐姐练剑,此时又习得老夫人剑招便更如锦上添花,须知,这可是当年享誉江湖的绝技。
这日练功过后,老夫人问起了她的家世,这是到此之后老人第一次提及。
面对师父,柳嫣自然不能扯谎,她回道:“弟子家住会稽南部落雁岛。”
老夫人闻听像是自语道:“你叫柳嫣,那柳儒雅是你什么人?”
柳嫣没想到师父竟有此一问,便回道:“正是家父。”
老夫人欣然点头,“果然是名宿之后,这我就放心了。”接着又道:“我和你钱伯父亦久仰你父之名,若不是我拖累,你伯父当年也会应约而聚。”转而又问道:“你急匆匆往北却是何故?”
师父动问,柳嫣先自脸红起来,娇羞道:“是去找我的……我的……”
老夫人自然知道下句话是什么,遂笑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我还真就佩服你这勇气,不过现在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却多有不便,你那面具只能骗过普通人,真是遇见明眼人便不管用了,我想你是背着家里出来的吧?”
柳嫣黯然点头,其实她早已想家了。
老人爱惜的看着柳嫣,缓缓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后你遇事须三思才行,绝不可任性!”又叹口气道:“我观你日后必有一难,不过虽极凶险却可逢凶化吉,你当还有一位白发贵人,这是命中定数,不可违也……”
已经很晚了,老人最后说:“你钱伯父这大半生牵挂于我,多有羁绊,日后终须有个去处,也好随心所欲的做些事,就看他意愿了!”
回房后,柳嫣左右思忖,却不解师父之意,老人今天说话怪怪的,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
翌日清晨,钱君如早早便叫起了柳嫣。
出得房门,只见钱伯父两眼通红,面色灰暗,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柳嫣心里一惊,难道是……
柳嫣的预感没错,师父昨夜入睡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原本我心里想好的,过后把师父和伯父接到落雁岛,谁想您竟……”师父墓前柳嫣痛哭失声,她怎么都未料到,慈祥如母的师父竟然这么快就走了。
相伴一生,鹿车共挽,钱君如与夫人恩爱了一辈子,更是如失手足,哀痛难当。虽然他早就料到夫人行将就木,但几十年朝夕与共,患难相随,岂是单单一个痛字所能涵盖。
……
料理了夫人的后事,他还要送柳嫣一程。这孩子不停劝阻,执意北上泰山,但女孩子独自上路他哪里会心安。
钱伯父要送,柳嫣却坚决不肯。钱君如无奈,只好修书一封,叮嘱柳嫣交给自己在淮阴的弟子黄风。柳嫣则拜托钱伯父去往落雁岛,帮她送信,父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定焦急万分。
就这样两人反向而行,各自赶路而去。
……
柳嫣一路疾行,几日后的傍晚赶到了淮阴。
第二日一早,柳嫣便按钱君如的地址找到了黄风。
黄风是钱君如唯一的弟子,当下是淮阴府衙的捕头。他见信后二话不说,当日便向衙门告假,准备与柳嫣一道前往泰山。
见黄风要与自己同往,柳嫣不解:“来时与钱伯父说好,你只须帮我过境,并未要你同行啊!”
黄风凝重道:“师妹有所不知,师父有命,且有师母遗命在先,从淮阴到泰山,再从泰山到淮阴乃至落雁岛必须一路护送,难道你想让师兄做个不肖之徒吗?”
柳嫣接过信件,详读之下不由泪流满面,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