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谁是后生?柳嫣稍一怔却猛然醒悟,自己戴着冯正星留下的面具,岂不是后生!于是便释然一笑:“老伯勿怪,小可急着赶路,早便疲乏不堪,自然要早些歇息,您有什么事吗?”
“哦!这也难怪,那就明日再说,你且歇息,老朽便不打扰了。”说完莞尔一笑径自往前面去了。
这老者可真怪,素昧平生,且言语蹊跷,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柳嫣思忖之下却不得要领,索性便倒头睡下了。
……
次日清晨,柳嫣早早地用过朝食,结了账便离开了客栈。
柳嫣一边走一边想着那老者说过的话,不觉已出了城门。她心中好笑,那老者恐怕还在客栈等着呢。想到这,她竟稍觉有些不忍,偌大年纪,怎好相戏?可自己毕竟又是个女子,终究不便随意搭讪,想想便又坦然下来。
翻过一道山岗,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的坦途。她急着赶路,却未留意身后早跟着一人,待察觉有异,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早已跟在身后。她一惊,这老者怎么无声无息,看来绝不是普通老汉。
站定后,柳嫣先自红了脸,难为情道:“老伯真是健行,在下失礼了!”
老者还是昨日的笑容,莞尔道:“不怪不怪,那有什么失礼,你我正好同路,有话便路上说。”
见老者如此,柳嫣更不自在,讪笑道:“老伯雅量,您找我究竟有什么吩咐?”
老者未置可否,往前挥挥手:“不急,走着说。”
老者自称钱君如,自幼师从并州的江湖豪侠殷恬,而女侠黄秋妍正是他的师母。殷恬与黄秋妍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武林伉俪,武功在当时堪称一流。师母也收有一女徒,名唤秋雨,钱君如与秋雨自小便在一起练功,可谓青梅竹马。钱君如年恰弱冠,秋雨亦早及碧玉,见二人情意缠绵,师父师母便做主玉成了他们。
婚后钱君如才发觉,自己幼时练功不慎,竟导致失去了生育能力,但秋雨始终不离不弃,一心一意陪伴着他。
就武功而言秋雨在钱君如之上,但她与师父黄秋妍不同,从不抛头露面,是以江湖中只知钱君如却不知有她。当年江东悍匪吴东迪挑战钱君如,是黄秋妍关键时刻出手制胜,而外界却只当钱君如功夫了得,那吴东迪败于女流之手也只能自认晦气。
秋雨最大的心愿是师父的功夫能得以传承,但自己没有女儿,别家的女娃又鲜有习武之人,由此这事便成了心病。
钱君如的家就在吴郡,为了夫人的未遂之愿,他处处留意,却始终未见中意之人。昨日他从街边经过,无意中发现一位风尘仆仆的后生,这后生显然身具武功根基,再看体貌,他不由心中一震,这可不正是那中意之人吗!
听完老者最后言语,柳嫣自觉诧异,这老者难道看出……。便不自然的一笑,道:“您夫人可是要收一位女孩子,您怎么……”
老者又是那神秘的笑容:“你以为我真看不出,你明明就是个女娃,这面具肯定不是你自己做的,否则也不会露馅。”
身份被识破了,柳嫣反而镇定下来,他诚恳道:“我是晚辈,自然该体谅老夫人的夙愿,但我确实有不得已之事,否则也不会匆忙经过这里,还请前辈见谅!”
黯然之色瞬间扫过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那是一种失落,令人不忍。柳嫣歉意道:“其实我也想承继老夫人的神功,只是……您看这样是否可以,我从北方回来后再……”
老者的神情已近沮丧,喃喃道:“怕是来不及了!”
柳嫣一惊,“老夫人她怎么了?难道是……”
“已是重疾缠身,命不久矣!”老者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言语中满是伤感。
柳嫣本就是急人所难的性格,老者的一声长叹顿时推到了她心底的最后一道软篱,她郑重道:“那……我就随您去看看老夫人。”
那老者虽已年迈却是孩儿状,见柳嫣松口,顿时眉上喜色,忙不迭道:“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
途中,老者突然问道:“姑娘可是属虎?”
柳嫣不明所以,费解地点点头。
“这老婆子还真是神了,她昨日跟我说,梦见一只银色幼虎,极其乖巧,一定是那徒儿来了。我只当是梦话,并未在意,不想却真是应验了!”
柳嫣心道,这还真是缘分,否则这老者怎会一眼便窥破自己的扮装。她心中默念,正星哥便等上些时日,我须得圆了这份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