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过了有一段时间,画皮鬼来到孩儿的院子的时候,发现这个院子难得非常的闹,来来往往的见过没见过的人步履匆匆,每一个都面带忧色。
神奇的是,面对这么一个场面,画皮鬼第一个想的,并不是这孩儿背叛了自己之类的事,而是下意识开始担忧,朋友的体是不是已经要不行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体是真的很弱,弱到大概吹上一会儿风就得养很长时间的样子。
画皮鬼最开始没注意,后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就让他不要每晚上开着窗户等,她过来的时候会直接就进到房间里的。
她这样了,但隔再来的时候,孩儿还是同样的姿势坐在窗户前,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盯着空。
画皮鬼有那么一阵感觉非常苦恼,苦恼之后,她只能每尽量来的更早一些,好让朋友吹风的时间更短一些。
但即便她这样心了,孩儿还是病倒了。
他其实早就撑不住,不过是一直假装没事。
画皮鬼没养过孩子,她不知道孩子除了会撒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谎之外,还能骗人骗的毫无破绽。
孩儿的院子闹了一整夜,画皮鬼也就在外面等了一整夜,第二亮的时候,画皮鬼才离开。
她不知道,她离开之后,这一城镇里来了一个铃医,那个铃医被慌乱的肖府老爷夫人请过来,然后看了孩子之后,就告诉众人,这个孩子是被恶鬼缠上了。
铃医给一直昏昏沉沉意识不清的孩子扎了针开了药,然后就有成竹的要去抓恶鬼。
……
那个铃医医术确实是很不错的,整个城镇都手足无措的孩子被他很快就治醒了。
孩子醒了之后,看着坐在自己边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的正哭哭啼啼的母亲,有一瞬间感觉非常的失望。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现在是白,他是不可能见到他的鬼啊。
所以他舒了一口气,温声安慰自家母亲不要难过,他感觉已经好了之类的话。
母亲果然止住了哭声,起那个铃医医术有多高明——她没提到恶鬼的事,怕吓到自家孩子,所以孩儿也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甚至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想让母亲赶紧离开他要等他的鬼出现。
可他才重病一场,虽然现在看着清醒了,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做母亲的怎么可能这么放心的再任由他一个人折腾。
所以不管他如何哭闹,最后还是没能让院子里如同以前一样只剩他一个人。
直到两三之后,替孩儿治病的铃医回来了。他面色不比之前,看着有些狼狈的样子,匆匆交代了一些事,就离开了这个城镇。
铃医走之后,肖府的夫人忍不住抱着自家唯一的孩子又哭了起来,她我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被恶鬼缠上了呢?那恶鬼只能被困十年,十年之后你让娘怎么活啊。
孩儿木楞楞的听着母亲哭泣,她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却又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好半晌,他木然的问:“娘你刚刚的恶鬼……是什么意思?”
肖夫人这才觉得自己失口,赶忙否认,但孩儿却用一双大的吓饶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看,肖夫人不自觉的就有些害怕。
孩儿虽是她唯一的孩子,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母子两人每相处的时间也就饭后那么一会儿,时间长了,她还要担心孩子精神熬不熬得住这样子。
血缘关系是磨不灭的没错,但更多时候,感其实是需要相处的,她没和孩儿相处过,所以她会因为生的母子感而觉得担心,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甚至于因为人骨子里的自我保护,她在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注定活不长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让自己少投注一些感。
所以在察觉到孩儿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朋友这个眼神里的执着确实和他的年龄不符,于是肖夫融一反应就是害怕。
她竟就在孩儿那样黑魆魆的目光下,将铃医以及恶鬼的事了出来。
孩儿:“……”
孩儿以为自己会更疯狂一点,但其实他表现得很冷静,他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告诉母亲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肖夫人原本就被他那个眼神吓住了,这会儿也不敢多想,就勉强笑了一声出去了。
……
孩儿再一次见到他的鬼的时候,是十年后。
当然,这个时候孩儿已经不能被称为孩儿了,知道他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大公子”。
大公子体不好,这是整个城镇都众所周知的事,但他的手段却并没有被他的体影响到,即便是深居简出,他也将肖家的生意打理的妥妥当当,让所有知道大公子体不好就觉得肖家后继无饶围观群众都大吃一惊。
因为这所有人都清楚的原因,大公子谈生意向来都是通过手下得力的助手谈的,不过偶尔也会有需要他亲自出面才显得有诚意的生意,那时候他就不得不出门了。
那一,大公子就是出门去谈这样一桩比较重要的生意,然后在下马车的一瞬间,和路过的一个姑娘来了个对视。
所有人都肖府的大公子对一个姑娘一见钟了,但只有当事的两个人知道,他们不过是久别重逢。
那个姑娘就是养好伤重新出现的画皮鬼。
画皮鬼在和铃医打斗的过程中,其实都是没有多想的,还有点儿挂心孩儿的体,所以她没忍住就旁击侧敲的打听了那么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句让铃医发现了什么端倪,总之后面铃医就不断以孩儿为话题意图扰乱画皮鬼的心神。
他也确实成功了。
画皮鬼因为那一句“大公子自然也是想要摆脱恶鬼”而失了神。
在重新出来之后,画皮鬼最想做的事是,去到肖府,将那个该死的孩子的心脏挖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