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锦!我把花种到这里来,你也能每日看见了。”
裴思锦一愕,感动之余也颇为无奈,照这样的种法,那花能活才是怪事。
她抓着裴珬,让刘氏去打了盆清水,就在石桌边给裴珬洗手。
裴珬收起活泼好动的心,意外的乖巧,任由裴思锦给自己洗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她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在裴思锦的脸颊上啄了一下,像鸟雀觅食,矫捷轻盈,电光火石。
裴思锦先是愣住,然后惊愕的看向她,差点打翻了盆子,始作俑者却毫无知觉,仍旧咯咯笑着,眼睛亮晶晶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裴珬!”裴思锦当真是生气了,语调沉下来,严肃的瞪着她。
裴珬被她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抖,湿漉漉的手缩回身后,眉眼一皱,就要哭出来。
“你别哭,哭也没用。”裴思锦毫不客气。
裴珬当真没哭出来,抽了抽鼻子,便把眼泪憋回去了。她磕磕绊绊的爬上旁边的石凳,站稳,裴思锦几次想伸手去扶,都硬生生忍住。
站在石凳上的裴珬甚至比裴思锦更高些,她扶住裴思锦的肩,裴思锦怕她摔倒,没有躲开。紧接着,裴珬竟像模像样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头,哄小孩似的哄她。
“思锦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裴思锦哭笑不得,才攒起来的怒气好像又烟消云散了,她把裴珬从石凳上抱下来,报复似的使劲去揉她的头发。
“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虽还是教训的意思,语气却不知温柔了多少。
裴珬不解的看着她,小家伙显然不太乐意,“小珬喜欢思锦,思锦不喜欢小珬吗?”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满脸的委屈我见犹怜。
裴思锦无奈,只得甩袖离去,转身却红了脸,不禁感叹,小小年纪就如此撩人,日后不知祸害多少良家少年郎啊。
那一年裴珬五岁,裴思锦将要过十岁的生辰,年少不更事,轻言喜欢,成了一生的桎梏。
同年冬天,梅树终于结出花苞,裴珬高兴的日日盯着,生怕错过花开的时刻。角落里有裴思锦后来让人移植过来的栀子花,但显然那只剩绿叶的花已失宠了,裴珬连看也不多看一眼。
这一日清晨,下了薄雪,少量的雪花堆积在梅树的枝干和栀子的绿叶上,石板路上却没有,只是湿湿的,六角的雪花一碰上就没了踪影。
裴珬光着脚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雪白的衣裳,白里透红的肌肤,如同红梅映雪,羞退了藏在花苞里真正的梅花。
小孩子似乎保留了亲近自然的本性,不知什么礼法,脚丫子踩在松松软软的土地上,寒意冻人,她仍不愿离开,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刘氏从屋子里追出来,焦急的唤她,裴珬却笑着跑远,故意不让刘氏捉住,轻灵的笑声回荡在园子里,悦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