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迷迷糊糊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久违的气息,这香气,啊,是妈妈!妈妈,我要见妈妈——她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子坠了石头一般睁不开,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流出来,手无意识的挥动。
姚恒芝抱着苏楠感觉她全身发烫,像个火炉子,可是不见发汗。她心急火燎的又一次冲出去找苏建刚:”建刚,你能不能快点吃,孩子烧得厉害。“
过年忙活都是女人的事,男人只管天天围着桌子坐着、喝着小酒吃着凉菜吹牛皮。姚恒芝的婆婆王幺妹看儿媳大呼小叫的当即就垮了脸:“有你这样的吗?敢在男人吃饭时嚷嚷,打不死你没规矩的。雷公还不打吃饭人呢,你安得什么心,连顿饭都不让你男人吃好。”
姚恒芝忍住气:“妈,楠楠病得大了,得去卫生院看看才安心。”
“老大家的,你是诚心不让人过好这个年是不?谁还没带过小孩还是怎么的,哪家的孩子没发过烧,捂一下发了汗不就好了,就你家的金贵非要往卫生院拉是不是?”
“再说你说你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大过年的就要吃药还要上医院,这是诚心晦气王家啊,是跟自己家有仇啊。“王幺妹越说越发上劲”一个赔钱货就是死了能怎么样?老天爷啊我是做了什么孽,老大家的绝后了哇;这作孽的媳妇当初怎么进得门哟,还生个赔钱货,一条藤上的坏瓜啊纯心要坏王家的风水啊。“
王幺妹唱大神般的嚎叫抑扬顿挫,捶足顿胸,传到边上小屋里苏楠耳朵里,奶奶又在骂妈妈了,不行,不能叫人欺负妈妈。她越发急了,拼着吃奶的劲头要醒过来。
姚恒芝不跟王幺妹歪缠,看着苏建刚酒杯又给满上了:“建刚,孩子再烧下去不行的,你赶紧吃了去找车送她卫生院。”
苏建刚喝酒喝得面红耳赤瞪了姚恒芝一眼,边上他弟弟苏建国也添油加醋的:“嫂子你过节还折腾我哥,工厂都给他放假你还没个完。要送你自己送呗,好像丫头不是你生的一样。”
这屁话说得、姚恒芝不理这个小叔,只上去拉苏建刚,却被苏建刚反手推倒在地上、眼睛一瞪就要骂骂咧咧。这时砰,小屋门被推开了,苏楠跌跌撞撞的拦到妈妈面前:“不要打我妈妈。”
姚恒芝惊呼一声“楠楠”,见女儿醒了也顾不上苏建刚一家子碍眼的了,连忙把苏楠抱回床用被子裹紧:“楠楠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还发着烧呢。”
苏楠贪婪的看着妈妈。就在去年爸爸在外面养的情人带着儿子上门、没完没了的骚扰之下妈妈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最后跳楼自杀。而现在映入眼帘是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有着明亮的眼睛和生活的朝气的妈妈。苏楠紧紧的拉着妈妈的手,热热的,好真实。她就呜咽了起来,一头扑进姚恒芝怀里:“妈妈,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
姚恒芝紧紧的抱着她:“妈妈不走,妈妈那里也不去。”
苏楠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妈妈还活着,自己不再是没妈的孩子。当她终于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四岁,初二那年寒假回小叶村过春节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