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几日她借烛台儿的手递了条子给太子李昀,约在今日未正与朝云寺会面。不料李昀记错了时辰,上午已经去过了。
明晨曦自然不知道,所以她一吃完饭就带上帛儿悄悄坐马车出了门。为防走漏风声,特意交代了绨儿紧闭大门不得出入,这才致使婆子连碗碟都无法收拾。
倒不是绨儿傻,而是因为长久以来,两个大丫头中,明晨曦都更偏爱帛儿些。绨儿自忖哪方面都未必被帛儿比下去,除了一张嘴不如帛儿甜。因此极为不平,日积月累的便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朝云寺在城西外围,出城再走三里地便是,离隆庆坊不远。虽说是座远近知名的寺庙,但香客却一向不多。因为自从大靖定都云岚城以来,朝云寺就成了达官贵人专属的敬香祈福之地,寻常百姓被拒之门外,一概不得进入。
明晨曦的青幄马车停在山门外,她下了车,在知客的接引下踏上被特意清扫出的道路,进了寺后一间雅致的静室。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在外看似平平无奇,内里却锦帷绣被,收拾得极为华丽,与佛门清静之地格格不入。明晨曦摘下帷帽坐在茶案前,帛儿便递上一只小小的手炉,供她抱着取暖。
过了会儿门外有人低声道:“小姐怎么这会儿才来,公子上午已经来过了。”
“什么!”
“小僧也记得小姐说的是这个时辰,但公子那样的贵人,小僧想着他总不会错的。”
明晨曦呆住了。
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怀里的手炉似乎瞬间变成了冰块,连近旁哔啵作响的火盆也好像装了满盆的雪块。
屋外说话的是朝云寺的一个弟子,原本是李昀的一个近身侍卫。为了李昀这点偷香窃玉的爱好,他只得出来剃度做了和尚。朝云寺的住持和知客对此心知肚明,不过在这里最要紧的便是嘴严,更何况太子作为储君,再是胡闹他们都只当没看见。
帛儿见姑娘手抖得茶水都溅了出来,心里也是一阵发慌。上午宫门前的一幕帛儿没有亲见,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知道,姑娘这个月的葵水没来。
她出生于市井,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她家姑娘不明白。她思前想后,决定今天找机会同太子说了。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太子,由他来决定何去何从。
“走罢!”明晨曦颤抖着嘴唇站了起来。帛儿暗叹了口气,拿起帷帽又替她戴上。
“既然来了,上柱香吧!”
明晨曦回头看了眼房门,那里封存着无限的春光。她想起几个时辰前见到的马车,太子与他的太子妃同处一个狭窄的空间,不知是何等的旖旎。
“小姐请往这边走。”
明晨曦心中有气,偏偏走上了另一个方向。那僧人知道她是怨恨自己不趁早提醒太子,站在原地不动,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求什么呢?”
明晨曦跪倒在佛前蒲团上,心中默默祷祝。她听见守在殿外的帛儿低低的一声惊叫,随后殿中多出了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
明晨曦身子一震,抬起头。她张大了眼睛,好像一双剔透的宝石般,映着屋外莹莹的雪光,澄澈而又魅人。
她膝行几步,抱住那人的双腿,一张光洁的脸颊蹭着他身上的锦袍。锦袍上带着点湿意,冰冰冷冷的,大约是雪化成的水。明晨曦丝毫不觉得寒冷,她的脸如同春花一般,绽放着毫无保留的喜色。
”我祈求我的神能来看我一眼,这样的话,我粉身碎骨也甘愿了,所幸,我的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