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安居高临下地望着萧琴,只此一眼萧琴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元节的时候,我打算举行你的册封大典,你看如何?”祺安俯下身子与萧琴平视,“你不做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那日我会派人来打点,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俯下身子在萧琴脸颊亲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萧琴觉得他并非活物。他毫不费力地将萧琴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他替萧琴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他退下,萧琴的外,袍,替萧琴盖了被子。
只是自己坐在一旁,屋内已经全暗了,萧琴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索性闭了眼睛,他在萧琴身边萧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估摸半个时辰都过去了。祺安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萧琴眼睛干涩,昏昏沉沉。
“你能让我这样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轻轻的一句话飘入萧琴耳际,原本止住的酸涩又潮水一般的向萧琴涌来。萧琴感觉到手被他握住,眼泪已是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到鬓发之中。
萧琴紧闭着嘴,不敢溢出半点声响。祺安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他俯下身子又在萧琴额头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再过两日便是娘娘的册封大典了,娘娘看看要穿哪件衣裳?”
这是萧琴的宫女名唤香叶,模样秀气可人,灵巧大方,与春花有些相像。只是春花不如她圆滑,不如她听话。
萧琴捧着手里的书卷,并未回头,只是轻轻一指。
“娘娘眼光真好,这件明黄的长裙是那日皇送来的,说是用进贡的布料专门为娘娘缝制的。”
萧琴回头看去,登时眼花缭乱。平日里穿惯了松散的衣服,也不加修饰,到了宫里才知道规矩如此之繁琐。一件衣服便能穿半个时辰。
“就那件吧。”
虽然有些过于华贵,但是萧琴恶名远扬,也不必在乎这些。
当日,碧空万里,擂鼓齐鸣,百官齐聚。
望着镜中的自己,精致厚重的妆容,锦衣华服,鬓发如云,发饰灿若星辰。萧琴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老了许多,仅一个月的时间,萧琴就变化了这么多。算来萧琴还未满十八,但此时看去却成熟了许多。
“娘娘,时辰快到了。”香叶在一旁提醒道。
萧琴点点头,转身将手搭在一旁的宫人的胳膊,迈出了步子。
早就知道,此次册封声势浩大,但真正看到这恢弘的场面时,萧琴还是被震撼到了。马车走到百官之前便停了下来,当今的新任丞相,褚家大公子褚恒远亲自迎接萧琴。当今朝野之,虽说褚家受限,但是丞相之位却容不得丝毫动摇。祺安如此做,无非是想要告诉世人,萧家虽然缺了萧言文,但是萧琴这个贵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当的。
萧琴抬起头,明媚的阳光映入眼里,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好的天了。
层层高台,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级台阶,萧琴从没感觉到这座宫殿居然如此宏伟,直冲云天。
听说蔚婉和慕容桥早在三日前便到达了京城,住在定安国专设的别馆之内,萧琴不知道蔚婉有没有回过家,知不知道言文已经不在的消息。
若是她知道了……萧琴不敢设想。
这些天,萧言文的一切萧琴是想都不敢想。记忆好不容易封存,萧琴不想再让它左右萧琴的行动和思想。
萧琴将脑海里的一切都排除,定下心来向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高处走去。萧琴似乎已经可以看到祺安的面容了,他身穿着明黄色的长袍,头戴冠带,本来就凌厉的面容更显的威严。
难以想象他只有十六岁。
萧琴还未登平台,他便先一步走过来执起萧琴的手,萧琴顺从的跟随着他一步步走高台。屏丽娘娘现在已是太后,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繁复的玉兰花。她面容姣好,在看见萧琴的一瞬间却收敛了眉眼,似有尴尬之意。
萧琴只是按照惯常的礼仪由祺安引领着,拜见了太后,之后便是皇后。徐婉如近几年出落得愈发俏丽,但举手投足都没有皇后该有的威严和气质,倒还像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罢了。
祺安登基过早,后宫仅有萧琴与许皇后两人,倒也清静的很。
萧琴和祺安两人站在高台之,听着宫人绵长而柔软的调子念着对萧琴的册封旨意,萧琴有些恍惚。
在这个时代,萧琴已经惶惶终日了近八年的时间,而如今想来倒像是弹指一瞬,繁华如梦。细细琢磨,居然想不起自己经历过什么,只是知道身边的人一一离自己而去,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地轮回之中。
先是萧悦怡嫁人,接着便是萧蔚婉远赴定安,紧接着便是褚映城离京,最后公孙顷和萧言文也消失在萧琴的生命里。萧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失去些什么,生命像是剥落了一块,再也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