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揭便望着她微笑了:“是吗?很好。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呢……”说着她离萧琴又近了一些,浅笑着问:“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说着,她们也一并走到了桌案边。小而可爱的紫檀木桌子,面放着绣花的篮子。山揭便提起裙摆在桌边坐了下来,一边吩咐丫鬟们去倒茶,一边将几个没完成的绣品从篮子里拿了出来。
萧琴却不解了,疑惑地望着她,然后山揭望着她淡淡笑了一下,再次倾到她耳边说:“那一天,我看到了应沂牵着你的手,从屋里走出去……”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都不让我听听!”
萧琴低下头,有些无措,望了望山揭,看着她跟如诗说:“讲人家的闺房秘事!你一个小丫头听什么?”然后萧琴在心酸中,也红了脸。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事……”
山揭看着她的脸色不对劲。虽然她本就不是处处为人着想的女子,更何况在她的意识里,既然要参加选妃了,这些事情也早该成为前尘旧事;在外人面前提固然失礼,然而在自家姐妹面前,提起来却应该是坦然自若的。然而看着萧琴的神情,她却也觉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一边在绣绷插针,一边望着她,然后终于伸出手去:
“好妹妹,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我也听说应沂投靠童大人府的事了,虽然他对我们家人有了些意见,但就他自己来说,也没什么不好……你就放宽心吧。”
萧琴抬起眼来望着她,觉得心里升起一阵感动,然后看到山揭笑了一下,再低下头去插针,也知道,山揭和自己是没有利益关系的人。
她勉强地望着山揭笑了一下,然后从如诗手里接过绣绷。然而因为是心不在焉,她只是随手去接,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插在绣绷的针,她一惊轻呼了一声,连忙缩回手,一阵刺痛。
“哎呀!你没伤着吧!”如诗连忙凑过来,看到萧琴的指尖一点血红:“流血了……”
“快去拿药来。”山揭连忙回身对丫鬟说,一边接过了萧琴的手,然后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她抬起眼来去看坐回桌子边,望着她诡异地笑的如诗。她没有想到。
山揭回过头去继续刺绣,萧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便有丫鬟来为她擦药。
将手伸过去,她有些怔忡,然后便听山揭问:“听坚弟弟说,琴儿的琴抚得很不错?”
“嗯……还好……姐姐要听吗?”
“不是。”她一边刺绣一边说:“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昨天还是前天听到的一个传闻。突然有人拿着桐木进了京,立即有几家人要去买,但他说已经有了买主,其他人谁都不卖。”
“……”
“你不知道……我也是喜欢琴的人。以前在洛阳买过一把琴,便是用桐木制的。可惜琴板被小孩子不小心刮坏了,便想换一块……好不容易听说有人寻着了桐木——也不知怎么寻着的——但还是买不到。也不知那人怎么想的。要论钱,我出的可不见得就比那个人的少啊……”
而萧琴却想起了那把母亲留给她的琴,琉光。如今,那把琴在尤应沂那儿。
他会为了她像姐姐这样,念念不忘地、宁愿一掷千金地……去买桐木吗?
“琴修好了之后,一定要带来给我看。”
阚夏青离开阚府那一夜,是江雅秀和尤应沂一并把她从府中带出来的。她脱去了身的绫罗绸缎,一身丫鬟的装扮。然而那样淡雅的装扮穿在她身,却仍然是美丽的。而因为能料到阚府中人发现阚夏青不见了之后会采取什么举动,江雅秀也建议尤应沂把她留在童府中一段时间。
待得风声过去后,再把她送出城,于是阚夏青和九儿很自然地住进了尤应沂的云来居,隐匿行踪。
在阚夏青的记忆里,这无疑是一段与她以往的生活大不相同的岁月。她待在云来居中,阅读尤应沂那装了几书橱的书,和江雅秀与简秋在云来居中偷偷地做针线。
夜晚则陪着尤应沂对弈,和他聊天,从边境战事到珠花脂粉,无所不谈。摇曳灯火下,真可谓红袖添香夜读书。
而萧琴仿佛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禁忌,她开始有些不敢提她,生怕看到尤应沂脸那突然寒冷下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