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微微蹙起,忍受着几缕射入眼中细细的光线。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去哪儿呢?”大街上,阳光云破日开的照下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在萧府里日子不大好过的准备,然而萧琴也没有想到,她们竟连萧府的门都进不去。
“去哪儿?!”秦婶婶仍然气愤着,仍然伤感着,此刻听到萧琴的话,立即挑起一边眉头,“去萧府啊!小姐,难道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不成?!”
“但”萧琴深深地想了想,回过头去望着秦婶婶,想说些什么,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去萧府?那儿那么看不起人,我们还去那里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呀!”秦婶婶叹息道:“但是你一个女儿家,除此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萧琴轻吸了一口气,默默地低下头,然后和秦婶婶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
晚风在街头轻轻地吹过,户户人家都已经开了灶火。炊烟冉冉冒起,夹带着饭菜的香,升腾向碧蓝的天空。
“那他们都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她是不想再到那么欺人的地方去了。
秦婶婶也烦闷的望了望紧闭的萧府大门:“也不知道萧大人何时才回榆鞍来,我们也可以在榆鞍等。只是盘缠”
萧琴迎着风微微蹙起了眉头,风吹拂而起衣衫和轻柔的发鬓,她们向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徐徐而行。
离开,是啊离开,又能离开到哪儿去?留下,又要如何留下
“那让我去客栈里给人家清理帐簿吧!”
“不行!以前夫人是从来不许你做这种事的!”
“没有什么不行的!必须这样!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她大声的强调着,看着秦婶婶愣愣望着她的样子,手指微微收紧,然后从秦婶婶的胳膊上离了开去。
秦婶婶的目光变为无奈与叹息,萧琴静静地望着她,没有退缩,没有避让,也没有沮丧的成分。确实,这是她们如今,唯一能走的路。
能如何呢?虽然她也不想依附这样一个府邸,一个没有给过她半分养育之恩,素未谋面的父亲,然而他们仍然是亲人,这是她迄今唯一的选择,以及今后能走的,唯一的道路。
看着秦婶婶的神情,她也悄悄擦了擦湿润的泪水。这不过是她来榆鞍的第一天。
然而,就是在她来榆鞍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已经知道,这一辈子,她已经再也无法离开到哪儿去了。她的生命已若浮萍,不会再有真正的停栖之地,只有飘浮再飘浮
萧琴和秦婶婶到了茶楼里,萧琴提出愿意为他们整理帐簿后,掌柜的对此都很疑惑。然而看着萧琴不过是十六岁左右的丫头,而密密匝匝的帐簿也实在头疼,便一口答应了。将旧帐簿抱了出来,一垛一百文钱,约十本。
萧琴是打算盘的好手,闻言也没说什么,把新的帐簿翻了开来,将旧帐簿打开,拿起算盘一摇,算珠齐整的陈列好,纤纤玉指下,算珠便噼里啪啦的拨动了起来。萧琴的字写得也是相当可观的。看她这熟练的模样,掌柜也十分满意。秦婶婶便顺便打听了一下知府萧元归的事情。他上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以及他的为人等等。
萧琴仍旧仔细的拨打着算珠,时不时的溜进一言半语。原来萧元归是去各县视察,了解民生去了,到端午前后才会回来。一提到萧元归,人们虽然算不上大肆赞扬,然而评价还是不错,反正算是个尽职的好官。
居然要到端午才回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论是萧琴还是秦婶婶,面色都是一沉。
算完这一垛帐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得已的,只有在这家客栈住。然而榆鞍客栈的住宿费实在是很贵,所以一番商量后,她们只有去租个地方准备长期居住。
各个客栈内的旧帐簿都十分有限,有的多,有的少,多的有百多本,少的不过五六本。于是为了生计考虑,第二天,萧琴只有继续一个店一个店的去询问,而秦婶婶则走街串巷的寻找居住之处。一日下来,往往是精疲力尽。
好在次日,秦婶婶总算寻到了住处,不过三百文钱一月,小而阴暗的一间房,然而萧琴还是兴高采烈的,跟着秦婶婶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