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随便揣测圣意。”
“他的圣意还需要揣测吗?他都明着吩咐嘛。”
“你出来了三年,还是这副模样?我以为你会谨言慎行。当初答应你出去,也是希望磨练磨练你的。看来没什么成效嘛。”
“哎呀。都抱着父王了,还谨什么言慎什么行啊。平日里装得还不够?”
“你呀……”萧良永远对宝贝女儿板不起脸孔,“陛下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不然现在谁使得动白琮出来当保镖?这次也是白琮在成都和你照了面,回去给陛下复命,陛下特地派了我过来的,往年都是崔将军来的。来,给父王好好看,三年没见到了,我的小灵儿都长这么大了。皮也糙了那么多……”
萧良在青城道观的三日,张灵夕每夜都偷溜去找他,三年不见,她有数不清的见闻想告诉她最爱的老爹。武陵王就笑眯眯的听着小女孩叨逼叨整夜。
杨祎问了她好几次,“真的不和我们去金陵?我们成人礼哦。一辈子才一次的哦。”张灵夕都正儿八经的回绝了,“今年是父母离世的第一年,我要在山中给他们守孝的。等以后,我们学成下山了,你再带我游玩整个金陵城啊……”
腊月十八,武陵王换上正装,在灵澈道人的陪同下,来到青城学宫,各位公子都换上了各家家袍,礼节满分的等在清城堂中,场面隆重又严肃。
大队人马下山后,在都安镇做了短暂修整,就和留在镇上的世家随从连夜出发了。
船队沿着闽江一路顺流而下,后转入长江。冬夜的江面一层薄雾。船队走飞快。
三日后,船队便抵达了建康。
黑压压的人群站满了码头。
长沙王萧远亲自到码头迎接。他是萧浔的父亲,萧氏一族的宗主。
陛下也是姓萧的。他的这个“萧”姓往细里追究,是属于北兰陵宗,和前朝皇帝同宗。当今陛下属于南兰陵宗,不算完全同宗。萧军夺权上位,建立了新的王朝。无论是考究地方实力,还是稳定天下的衡量,他通尊兰陵萧氏,以为王族。
北兰陵宗族南下时,在长沙聚居屯结,前朝皇帝就是长沙发源的。如今王朝更迭,长沙萧氏以萧远为尊,萧军初登宝殿,便下旨继续称萧远为长沙王,为四王之首。萧良和萧军同属南兰陵宗,但他的武陵王顺位在长沙王之后,位列第二。
萧远素以八面玲珑的处事方式闻名。接到圣旨后,便派人到金陵选址,开始兴建萧府。来年,便举家搬迁到了金陵居住。胞弟和族人则继续定居长沙。
数年来,即使陛下和其他几大世族有分歧之意,也从未和萧远有过龃龉。通透的萧远还曾经多次作为调和人,斡旋皇帝和世族之间的关系。长沙王府逐渐就成了皇帝和世族之间的“中立地带”。王朝很多大型活动都由萧远主持,而世族有什么诉求,也多会先来找萧远商量,甚至各个世族之间有一些矛盾和纷争,也会找萧远处理。
萧浔是萧远独子,萧母病逝多年,萧远未再续弦。萧浔在父亲的栽培下,年少老成,处事谦逊温和,完全没有王公世子的娇贵模样。而且一颗七窍玲珑心,任何事情都处理得妥帖,十几岁便掌管萧府众多事务。
世家子弟上青城学道时,陛下本想劝说萧远,就一个独子就别去学什么驱魔之术了,在家帮忙打点家族事务,成年了便到朝中任职。萧远则强调,既是独子更需要磨练。
他一直和萧浔保持一种亲密又严格的父子关系。
大船靠岸,萧良率先下船,萧远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仲成老弟,辛苦了。”
“源生兄,几个稚子回家,还劳烦您亲自迎接……”
“应该的。都是我朝之将来栋梁,需好生看顾。”
两人亲热执手前行。萧浔、王谨、崔甯、杨祎等人尾随其后。后续船只也接连靠岸。众人在江边锦运堂内,简单寒暄了一阵,萧远代表陛下将每家都慰问到了,便让大家坐上早已等在一旁的马车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