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广播室里的霖琊实在是搞不懂,整件事情的转折点是哪里?就在刚刚,外面响起了一阵爆炸声之后,学校内由一瞬间断了电。停电的十几秒内,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仔细得听着外界环境的每一个响动,所以开门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广播室内的人也慌了神,忽然就有人吵起来,之后,一个带有“头孢拉定”四个字的纸条被一个男孩子交道霖琊和金海凌的手中。
霖琊……也就是路安霖,揉了揉太阳穴,顿时觉得头疼,又觉得匪夷所思。
她们这十几个人都是按照计划,在广播室里等着那个口口声声要“玩游戏”的罪魁祸首,一行人就从早晨开始坐到了现在。一开始就和她们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人靠近这个广播室,甚至门外也有十几个正在待命的学生。
“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然后这个纸团子就被扔进来了。还砸了我一下。”男孩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这个男孩子路安霖还有印象,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
“恒远?”路安霖轻松地叫出他的名字。
男孩微微一笑,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这一次任务,也是这个男孩字主动要求的。
他笑道:“学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我有记得你上一次救人的时候很积极。”路安霖笑道。她是一个脸盲很严重的人,但是这几十天里,他们的神经一直都绷得很紧,照顾的人多了,她也就勉强记下了。
不过这美好的气氛被一个不客气的声音打断了:“头孢拉定,是什么?你们有人知道吗?”金海凌一说话,屋内的十几个人都转头看向他。
不过一个小问题,耽搁了十几秒,路安霖心里吐槽:您别像在课堂上一样呀!他们万一真的有人不知道。
“头孢拉定,说白了就是治感冒的药。”不过一瞬间,路安霖迅速反应道,“我们快出门看看!那个人应该没走多久才是!”
一行人觉得路安霖的说法极其正确,便浩浩荡荡地跑出去。
……
走廊里是什么人也没有。
藏在走廊附近的人看到路安霖一行人,也从自己的一个个藏身地走出来,三十几个人聚在走廊上,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看见什么人从这里走过去吗?”路安霖问道。
这些人一概摇头,其中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清楚。刚刚外面爆炸了,我们就一直凑到窗口去看,也没看过道。后来又断了电,走廊里原来也没开灯,我们也没注意到。”
倒是有几个人说:“好像有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走过去了,我还听见了类似脚步的声音。”
言辞不一,路安霖想了一会儿,直接说:“开始到自己负责的辖区找感冒药吧……”一行人讪讪摇了摇头,都隐约觉得有那么一丝被玩弄了的感觉。
为了提升进度,经过金海凌和几个熟人的商量,决定把搜索地聚焦在了校医务室和学生宿舍,这两个地方说不定就有他们要找的感冒药。留了二十几人在车库里,其余人便负责搜索。
计划一定下来,几个男孩子去广播室给在校园各地的孩子们发布了任务,便直接分开行动了。
金海凌去了医务室,还有的人被自然而然地分去了宿舍。不过宿舍其实没什么好找的,因为当初整个学校放火冒黑烟烧感染者的时候,物资就已经清点了一次。而校医院其实也一样,只是名存实亡罢了。
路安霖则是想去学校的教师办公室碰碰运气,便和一行人分开,开始独自搜寻。还没走几步,恒远就跟上来。
“学姐是要去办公楼吗?”恒远好奇地问。
路安霖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人很了解我们的行动,他也很了解我们从很久之前就缺药的事情。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的行动他可能早就猜到了。只是看我们左跑右跑的样子,觉得挺好笑的呢。”
恒远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可怕。如果真的和路安霖说的一样……“那他不是会想方设法让我们找不到头孢拉定吗?”恒远叹了一口气,“说不定我们做的一切,他不但猜到了,还是他策划的呢。”
路安霖实事求是道:“有可能。”她一瞬间觉得怪怪的,甚至觉得那个不知是谁的人才像是所谓的世界之主,不过是心理有些个扭曲是世界之主。这人比较喜欢看到他们一行人不断地深陷于恐慌之中的样子,甚至一直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背叛也好、分离也好、泪水也好、伤痛也好、变成废墟也好,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因为,他自以为自己是上帝。
想到这里,路安霖忽然打了个哆嗦。
……
恒远家里是做倒卖生意的,低价从一个地方受够一些便宜货,找些人做些个装饰包装,再畅销到各个小圈子里。单单看恒远这个名字,还是很好听的,当加上他的姓氏,一切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钱恒远?你家钱是挺恒远的。”说不上来的褒贬,也许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也许只是随口说了这一句,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甚至只是想夸一下他。
可是恒远不喜欢。听着就像是在说:不过就是一环一环克扣差价的人家呗,赚的都是什么黑心钱。
恒远,是一个会多想的孩子……
“钱恒远……”眼前的漂亮学姐陷入的沉思。
路安霖,一个奇怪的名字。说她是学姐,她其实不过就是一个个头不高,很温柔又很坚强的女孩子而已。她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里,她,是他恒远喜欢的人。
他告诉她自己的姓氏了,她也陷入沉思了。
“钱恒远固然是个好名字啊,就像是在说恒远你的未来一定风调雨顺,经济和快乐并存一样。”她这么说道。恒远一听,只觉得耳朵一软,心底也一软。
(大家别忘了,霖琊很爱钱)
她身上还是他给她披上的外套,思考的样子也极其认真。她一般都是面无表情的,很少像这样皱着眉头、托着下巴。
“学姐呢,那学姐觉不觉得我家的生意很害人呢?”恒远眨巴眨巴眼睛,两个人明明是来搜寻东西的,此刻却十分温馨。路安霖手上也不停一下,只本能地回答了。
“害人?你们家只要不是生产什么有毒有害的东西,应该都不算吧……”
“可是它让很多人不快乐,也赚了很多人的差价。”
路安霖听到恒远慌乱的声音,准备发表自己的长篇意见了:“不是有句话嘛‘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过上更好的生活’,现在已经变成了我一定要努力,给我的老板赚钱,让我的老板过上更好的生活。其实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
不是每个人都生在好的家庭,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什么绝对优秀的能力,大家能够做到的,不过就是尽自己所能好好活下去罢了,不管是在各行各业,大家都努力地工作着。或许有外人担心的那样吧,我努力地赚钱,却还没有那个端着杯子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赚的钱多。
当然了,这还是谬论,不是太单纯就是肤浅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每个人一出生的资源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生来,都拥有挥霍或继承这些资源的权利。不然要遗产做什么呢。但是呢,的确有配不上那个高薪职业的人,但是恒远你还小,在你那么小却对你有意见的人呢,只能证明是那个人太过嫉妒你了。”
乍一听是觉得不错,可是恒远还是觉得路安霖在安慰他,便道:“可是我家雇佣的人,她们都很努力了,却没有一份像样的工资,甚至连最基础的五险一金都没有。”
(再次提醒大家,霖琊爱钱)
“我们都在顺应着时代和社会的需要,成为一个行业必不可少的人才。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层层筛选来了走出来的。他们并非没有路,他们只会找餐饮和前台这样的职业,因为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职业是她们需要的。她们害怕继续学习,认为自己年纪大了,就该做那一份工作。可是事实上不是,上帝随时随地都在开窗开门,只是这些人只能看到门口和窗前的镜子,看不清未来罢了。”路安霖解释。
“只是安于现状……”恒远呢喃。
“就是这样……还有,恒远你这么善良,你也可以成为更伟大的人,然后回去好好改变你家的制度嘛。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路安霖冲恒远笑了笑,捏起手中的袖子笑道:“谢谢恒远的外套。”
(霖琊果然还是爱钱,否则她是说不了那么多的。作者: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她想说,不是我一不小心想远了。霖琊真的是太啰嗦了。)
……
临近傍晚的时候,路安霖和恒远一起前往尚未搜索的教学区碰碰运气,一路上走得很快,偌大的学校却不见人影,这叫路安霖很心慌。恒远一直是一副充满警惕的模样守在路安霖身边。天气更凉了,路安霖将外套还给恒远,叫他好好穿上,万一着凉她就不管他了。威逼利诱之下……没有利诱,可能是色诱……总之是乖乖听话了。
广播一般都是覆盖在每一个班级的,所以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当真是吓了路安霖和恒远一跳。整栋楼都笼罩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就仿佛你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找到你一般,路安霖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声音说:
怎么?还在妄图找到头孢拉定?你们忘了吗?你们是一颗多余的药都没有了……这次的头孢拉定,也是我珍藏已久的,已经放在这个学校的某个角落了。我来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最多这么久,半个小时过后,你们如果还不将药放在广播室里……嘿嘿,就不是中午的爆炸那么简单的了。你们都懂的……
那诡异的声音随着一阵东风吹过,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恒远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刚刚爆炸发生的时候,那个方向大概是学校没什么人的西边,也不知道有什么发现了现在。”
路安霖掏出手机看了会儿,的确是没什么消息。加上校内没有网络,很多人的手机早已欠费,这个时候手里手机还能够用的,的确不多了。“还有半个小时。”她只看了一眼时间,“早知道我们就留几个人在广播台守着了。这人似乎又钻了我们空子。”
恒远点了点头,却笑了:“不过这下子,我们两是不是可以互相证明清白了?”
路安霖点点头,虽然从一开始,不在场证明不是绝对的,发现纸条的恒远也很可疑。就算爆炸可以事先设置装置,但是他们走的时候电脑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所以广播是后来准备的,而路安霖和恒远一直在一起,那么恒远的嫌疑就完美地消除了。
“恒远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不会是坏蛋。”路安霖对恒远有一种莫名的母性,就像是她看到何子益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家伙好帅好嚣张之类的,她见到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好可爱的孩子,摸摸头……
(作者:你确定自己夸人家不是为了吸人家的欧气?霖琊:才不是!走开。)
阴暗潮湿的地下车库,此时已经由几辆汽车堵住了车库的大门。大门紧闭着,门内是一片慌乱。
幸存的两百多人此时聚集了有一百多人,剩余的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原本待在车库里的那几个生了病的人,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新的感染者。车库内的一百对人看着满地的狼狈,整个车库都是血腥味的。
发现新感染者的人是金海凌身边的那个胖子篮子。
篮子不过就是回来拿个外套,早晚天气温差大了,直叫胖子抖抖霍霍的。他独自一个人在阴暗的地下摸索着,正觉得不对劲——一切都太安静了,可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原本的病患呢?难道都出去找头孢拉定了?
他还没有回头,只听见身后有什么划过空气的声音,他一个侧身翻滚,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石柱子后面。而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很明显有什么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初代的感染者相对而言还是笨的。他们不会使用工具,基本上靠一身蛮力和一口的牙齿去咬。他们周身被绿色的液体晕染,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绿。
可这第二代感染者显然已经不一样了。篮子只匆匆一瞥,便看见感染者手上甩在地上的东西——一具尸体,看不出来是谁,但是从体型能看得出来是个女性。
女性的肉身被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肉体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和感染者的脚步声混在一起……篮子捂住鼻子,不愿意闻到身后的腥臭味,更不愿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另外,感染者是没有呼吸的……
他一路狂跑,跑起来的动静似乎唤醒了身后另外几个感染者,只觉得身后脚步声都嘈杂了起来。
之后,二代感染者们跟着去了车库外,遇到了晚霞之后,他们的眼睛被刺痛,之后就迅速丢下了尸体,飞也似得逃窜了。
……
第一天的搜寻任务无疑是失败的,篮子满口惊险地告诉路安霖一行人,事无巨细,把每一个小细节都说给一行人听。说自己是如何的矫健敏捷,身姿卓越,如风似雨,脚底生烟,轻轻松松地就躲过了二代感染者的追寻。
“那你看清了感染者长相没?”人群里有人问道。
似乎一下子被问到了,篮子讪讪发笑。
只路安霖估算了一下,说:“你们就别为难胖子了,当时天快黑了,加上车库里也阴暗,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危机,胖子恐怕也没细看。”
“那个时候我们还为了感冒药,还在搜查着呢。”恒远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