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却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接着道:“高南骏的尸身,我没有让人抬进我的公主府,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平阳伯府。顺带跟着一起送去的还有高南骏藏在长公主府外院书房的许多器物,大都是针对幼女所使用的不可言述之物。”
听到这里,许多未出阁的小姐们均不明白器物指的是什么,但在场的已婚妇人却都心知肚明,当即红了脸,不自然地别开眼或咳嗽掩饰。自然,小姐们即便不是真正清楚,看大人们这种神色,也就知道了必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遂也不敢拿眼色去询问了。
“高南骏的父母看到儿子的尸身,本打算好好地嚎哭一场,但见到我派人送去的那些东西,当即脸都白了,一声也不敢吱,乖乖地收下就不再声张了。
“我当然也不会去细究。高南骏已死,我更加没必要去为难他们。
“高南骏在平阳伯府停灵三天就草草下葬。我也依照礼法,完成了该尽的礼仪,终于带着我的念阳在长公主府过起了不受打扰的生活。直到高南骏的父母相继去世之前,我都再也没有重新踏足这平阳伯府。
“后来,义哥儿继承了伯府,因着康安和他从小就感情深厚,我也不想将上一辈的恩怨带到下一辈,所以也不曾阻止他们之间频繁的往来。
“所幸义哥儿是个老实重情义的孩子,即便他也隐约猜到了自己父亲的死因,但从未为难过我的康安。
“说起来,义哥儿这个性子同他姨娘一样,却是个有福的。”长公主幽幽地说完这一句,又转向高老夫人道,“这种事情你的父母自然不会特意去告诉给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听,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怨毒了我,恨毒了我。
“今日若不是你这般不依不饶,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捅穿这件事,我本不想解释什么。难不成我赵丘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谁解释么?!”
长公主这句话真是说得霸气侧漏,倨傲无比。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她这是夸大其词,虚张声势。
要知道,若不是长公主恰好生成了女儿身,大宁的万里江山就应该由她来坐!而且她也完全有能力担起整个国家!
高老夫人的脸色由紫涨逐渐变成了灰败,一直暴怒的神态也萎顿下去。她原本寄希望于挑拨顾老太太抖漏出赵丘过往的丑事,揭露她的真面目,从而达到为自己兄长报仇的目的,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赵丘非但没有因为谋害丈夫而被众人唾弃,自己的兄长还被爆出有恋童的癖好,从今往后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为人所不齿!
一时间,整个亭子内,除了间或穿过的风声和远处湖面传来的细微的水波声,就只有高老太太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长公主端坐在紫檀木的宽大交椅上,神情漠然。
戏台上的沈班主早就不省人事,戏子们也都如深秋寒风中的落叶一般瑟瑟发抖。台下的的贵妇贵女们谁都不敢稍有异动,人人都巴不得自己脚底下就有地缝,好随时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