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抒衍木然地磕头谢恩。
在还未弄清整件事情的原委之前,她不敢贸然对皇上提起舆图被掉包的事情。毕竟此事关系太大,牵扯太广,事情本身也太复杂。
回到侯府,穆抒衍急切地想要找到陈氏询问这件事,但项夫人面色凝重地告诉她,陈氏手脚不干净,偷了侯府大小姐祁慧莲的贵重首饰逃走了。
本来她一个奴婢想要在人多口杂的侯府做成这件事十分困难,但因为她平日里善于交际,性格讨喜,手面又比较大方,府中各处奴仆对她都放松了警惕。她卷了东西私逃之时,谎称是穆抒衍交代她上街买零嘴,所以得以顺利离开侯府逃窜去了。
待到祁慧莲来报项夫人说自己房里失窃,然后项夫人着人去查出来以后,她早就逃之夭夭,踪影全无了。
“也不知她准备了多长时间的官谍路引之类的东西!”项夫人坐在平日处理中馈的堂屋里不无懊恼地道,“也怪我平日里太松懈,没有加紧提防,却被她钻了空子!再者大家也都是看阿衍你这位四少奶奶的面子,不曾想她却是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项夫人说得十分义愤填膺,不断安慰着靠在自己怀里哭泣的祁慧莲。
穆抒衍甫一回府就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煞白,心里就认定了陈氏逃走恐怕不是因为偷了祁慧莲的贵重首饰,而是偷走了调包的舆图!
但处在这种情形下的穆抒衍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面色苍白地忍受着项夫人明面上替她开脱,实则处处针对她的话,和祁慧莲从擦眼泪的指缝中投过来的鄙夷、厌弃、憎恶的目光。
陈氏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块被挖走偷梁换柱的舆图又是哪一块来着?
穆抒衍被项夫人遣回房之后,始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两个问题。
夜深人静之时,穆抒衍终于模模糊糊地记起,那一处舆图绘制的应该是滇池境内西南方向的静弧山的地形图。
她想叫项夫人去报官抓捕陈氏,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一想到陈氏自小到大对她的照顾,以及后来自己落难以后她和自己相依为命时的爱护,她又不忍心。她知道,若是官府出面将陈氏抓捕归案,陈氏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可难道就让陈氏带着那块舆图消失吗?
穆抒衍陷入深深的矛盾中,怀疑、猜忌和惶恐啃噬着她的内心。
因为这件事,府里各处人等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侯府里因为给她和祁联操办喜事留下的喜庆气氛还没有消失,但府中上下人等看她的目光却变得不善起来,不是谨慎的怀疑就是放肆的鄙弃。更不用说深受牵连的侯府大小姐祁慧莲了,每次见到穆抒衍都会满脸鄙夷地啐上一口,然后阴阳怪气地嘲讽奚落一番。
就连原本对她十分和善可亲的项夫人也变得冷淡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往日慈眉善目的样子了。靖远侯作为一家之主,虽然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但每次看到穆抒衍也是摇头叹气,转身就走了。
至于府里的老祖宗高老夫人,基本上就没怎么理会过穆抒衍,后来还干脆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说是看到她就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