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抒衍点点头,回忆道:“我记得那时候我是被......慌不择路藏到一处隐秘的假山洞里,才机缘巧合听到靖远侯的两位心腹幕僚说起这件事的。”穆抒衍说着,小脸僵了一下,很快掩饰下去,才又接着道。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了靖远侯府为何会对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乡野孤女下那么大的功夫,不惜以嫡子联姻,将我娶进侯府,然后又对我......”
她闭了闭眼,再次艰难地止住了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又强笑道:“庄二叔这一招用得好!引蛇出洞,螳螂捕蝉,正好也可以看看靖远侯府前世今生的这副丑恶的嘴脸!”
庄裴泾看着她的笑,心中一痛。
午后的小花园静悄悄的,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燥热。树上鸣叫的知了也很少了,间或发出那么一两声叫声。
庄裴泾就这样静静地看向面前勉强露出笑容的穆抒衍,心里忍不住地酸涩发胀。
阿衍看似豁达淡然,实则从前世到今生,并没有真正放下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一直都过得很辛苦吧!那样深入骨髓的疼痛和仇恨,她是怎么一年又一年地压在心底,煎熬到今天的?
他伸手抚了抚她脑后浓密的头发,眼中有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怜惜。
穆抒衍则沉浸在前世不堪的回忆中,忍不住心中的愤懑、屈辱和无奈。
“阿衍,都告诉我吧!”庄裴泾道,“把你前世那些痛都告诉我,让我来想办法抚平它!”
穆抒衍被他这句话说得呆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马上掩饰性地笑一笑,道:“没有什么了,庄二叔,差不多就是上次说的那些事......”然后她有些难过地撇过头,看向另一边不知名的远处的某一点。
庄裴泾见她现在还在逃避掩饰,更觉心痛。上次穆抒衍告诉他的那些基本都是她自己或经历或听说的大事件,哪一年,哪座府邸,哪些人,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关于她自己的境况和遭遇却很少提及,包括奄奄一息到寿安寺求救、脸上血流不止的两道深深的伤口、身上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她都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他知道她定是因为太痛太恨,痛到恨到自己也不敢去碰触,就怕稍一碰触,那些远没有结痂的伤口又汩汩地流出血来。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放不下,好不了,也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