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泊遥心里头本来只是模糊的一层印象,被331这么提醒一句不想,这印象反而愈加清晰。
是,她是个精神病,是有双相障碍,是有人格缺障,她是情绪不定,可能不能太好的理解别人,更不能被别人理解。
她抑郁。
觉得自己不属于世间,没有同类……一面渴望一面自卑,既觉得自己不属于世界,也觉得世界不属于自己,一面高傲着不屑着,一面贪婪着堕落着。
独孤……如果一直独孤不就好了?
为什么她还要了解反谓的“美好”?那所谓的感情、人性?那些没有定义的,模糊的东西。
为什么要贪恋的去学习?去不舍?去……将心比心,偷走那不属于她自己的感情?
就是因为知晓、就是因为同情、同理,把别人痛苦的都变成自己痛苦的。
而自己的痛苦又只能让亲近的人同情的痛苦、让庸俗的人恶俗的快乐、让自己无法承受……自厌又自弃……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尊重、敬畏着,这属于人的感情。
又敬畏着最有感情的“人”的生命。
即使他那样复杂,有丑恶的,也有美好的,更多是一面丑恶一面美好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永远都说不清楚大小黑白。
他有无知的,也有理性的,有智慧的,也有愚昧的,有犹豫的,也有固执的。
仅仅是稍微一点点的偏差,就是截然不同的感情了。
仅仅是稍微一点点的偏差,就是截然不同的选择了。
仅仅是稍微一点点的偏差,就是截然不同的过去和将来了。
可?
为什么她沉迷了?
……“我”是一个普通生长于燕容家管辖城区地方的人,燕容家镇压千万年的凶兽逃离……
然后。
燕容家覆灭。
支撑凶兽千万年孤独的仇恨,让燕容家化成一片人间炼狱……然后是燕城……唐合……泰州云州……“我”逃不掉。
一起长大的“她”也逃不掉。
还有好多好多人,都逃不掉。
父亲、阿娘、兄长、弟妹、我看着长大的小侄女……那么小一点点……小小的一团,白白的、嫩嫩的、整天只会口齿不清的“啊呜啊呜~”“啊哈~”,一颠一颠的走路……
全尸都没有。
生命真的好脆弱,那么小一点点的、慢慢的,长出来,只要轻轻的,那么不注意的、不温柔的,“呯”他就没了。
婶子三叔十个月的期待,还有未来好长好长的期待……没了。
全是生肉……在暴走的兽潮中,在那些狂暴的猛兽眼里。
……燕容覆灭了,没人压得下灵兽、凶兽……
灾难……浩劫……逃……
逃到哪去?身家都在燕城啊!唐合啊!世世代代都在啊……
多少人一生一世一代、世世代代的、全部的留下痕迹,就是那个城池啊——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没了呢……
[……亲?你还好么]
[……我还好,]宽泊遥停顿了良久,复而问[3,你说像柳……峰主,摘星楼那个谁呀,那些能够未卜先知的,他们痛不痛苦。]
331:[唉……]
对话以331的一声轻叹告终,水也开了药也好了,台星揆可以下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