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遥和薛可都是店里常客,老板娘莫三娘一见二人便笑嘻嘻的迎来,将二人带到靠窗的常坐位子,眼波流转道:“还是老规矩?”
等到羊肉切好端来时,任遥的一个手下心腹也将水晶酒瓶里湃着的葡萄冰酒送了过来。
这普通的葡萄酒都是用秋天采摘的葡萄,这葡萄冰酒却是采用晚摘的葡萄,等到天气已冷,早晚温差大,夜间已经结薄薄一层冰时,才采摘葡萄,此时的葡萄甜份更大,又没有酸涩味,酿出的酒更加甘甜可口,沁人心脾。
任遥给二人斟半杯酒,又警告薛可:“你少喝点,你次喝酒,薛夫人禁了你一个月的足!我送你回家都被骂,我回去也被我娘骂了半天。”
薛可笑嘻嘻的晃着酒杯,看着葡萄酒在杯中流光溢彩。
莫三娘正好端着调料盘子过来,不由也赞了一声“好酒!”
“三娘,来,喝一杯!”
莫三娘也不见外,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叹道:“果然好!给我留两杯,过会客人少了,我过来喝。”
薛可和任遥喝着酒吃着肉,果然满嘴余香。两人正聊得兴起,莫三娘也加入其中。
果然已是下午,店中只剩一两桌客人了,三娘又加了些肉菜。
薛可因为父亲常年驻在西域,也常常听父亲说西域的风土人情,因而最爱听莫三娘说些家乡风情,想象中父亲在西域的日子。
莫三娘喝了几杯酒,脸也红晕起来,眼神透着迷离:“都说京城好,其实还是我们那里好,我们家乡的月亮照在戈壁,映的沙子冰冰凉,就像这冰酒一般,天空中星星可多可亮了,手一碰就能碰到,你如果去月牙河,整条河里都是星星,闪着光,特别特别漂亮,哪里像这京城,到处都是房子,都是墙,星星也少,也没有我们家亮。”
“三娘,你给我们跳一段吧!你次不是做了一条舞裙么?我听布庄的老板说啦,说你缀了好多宝石在面。”
莫三娘吃吃笑道:“就你鬼精!你等着,姐姐去换衣服去!”莫三娘本就性情豪爽,又和他们投契,真的洗洗手便去换衣服了。
三娘下来时,任遥和薛可眼睛都看直了,那衣服是宝蓝色的绸缎,紧紧的裹在莫三娘成熟而丰满的身体,裙子的胸部和腰部缀着蓝色的宝石,闪的人不敢直视,还露着一截柔软的腰肢,腰间系着一条鲜红的鸽血石叠成的腰带,说不出的妖艳动人。
店里剩下的一桌客人也是西域人,见到忍不住喝声彩,便有人拿起墙挂着的手鼓,信手拍起西域的调子来。
三娘便一路舞了过来。她落落大方的甩动胳膊、扭动腰肢,浑身柔弱无骨,任遥、薛可也不自觉地给她打着拍子。
任遥无意间一抬头,却看到窗外一辆马车,不由“噫?”了一声,他前段时间才为薛可打探过忠顺侯府的六少爷,倒是认识他的车,用手肘碰碰一旁的薛可:“可可,你心人过来了!”
薛可眯着眼,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窗外,果然一辆马车印着忠顺侯府的标记,眼下有点醉意,便直接伸出手,向着窗外喊道:“喂!六少爷!我在这儿!”
任遥用手抚着额头,叹道:“可可,咱能不能矜持点!”
话还未完,马车的帘子被拉开,薛可一眼便看见车里坐着两个人,里面那个正是那天见到的叫做阿阙的那人,她不由欢喜道:“六少爷,过来喝酒!”
三王爷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顺着看过来,见到是她,不由心中欣喜了几分,他是皇室子弟行动并不十分自由,刚刚心里还在想此番出宫要是能遇见她多好。
但仔细一看,她在一个看去不太正经的酒肆,喝的还有几分醉意,不由皱了皱眉头。
再一抬眼,看见旁边还有个青年男子,和她形容甚是亲密,一旁还有个衣着甚是暴露的女子,风尘气较浓,眉头遂皱的更紧。
阿阙的马车还坐着位年轻男子,正是忠顺侯府的六少爷,一脸疑惑的看看自己又看看身边的人,面带不安,一副想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的神情。
阿阙冷着脸,马车一直未停下,直接驶了出去。
任遥不由好笑:“可可,闹了半天人家还不理你呢!”
莫三娘闻言也好奇的凑到窗口:“什么人呀,瞎了眼不成,我们可可这般绝色,还看不?”
薛可有点尴尬,喝了一大口酒,站起来道:“哼!我还不信这个邪了!”说完便出了酒馆,解开缰绳,骑着马奔着马车去了。
莫三娘在后面叫也叫不住,任遥笑道:“放心吧,三娘,可可吃不了亏,忠顺侯府的人还不敢得罪她!”
随即又自言自语道:“马车里那个人是谁?好像不是侯府的小公子?”摇摇头,拈起一块羊前腿肉,挑剔的摇摇头:“一点也不肥,可可这么爱吃这一块?”
薛可骑的是从西域带回来的宝马,自然没有多久便追了马车,她一挥马鞭,一声长喝,胯下的马横在马车前,那马车夫立马拉住了自家马车,惊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知道马车里坐的谁么?”
马车门打开,阿阙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薛可,穿着一身紫衣裙,头发束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根紫玉簪,脚底蹬着一双羊皮小靴子,身别无装饰,却因为眼神带了几分醉意,直盯盯的看着他,格外的动人心魄。
她用马鞭指着他:“喂!我叫你,你没听见么?”
一旁的男子一脸惊慌:“你是谁?怎么敢这么……”
阿阙摆手拦住了他的话,慢慢起身下了马车,回头道:“子真,你先去,我过会去找你。”
“那怎么行?这野丫头是谁?”
“没事,我有分寸,就说我遇到一个朋友。”说着便跳下马车,抬头看向薛可:“你要我去哪儿?”
薛可见他下了车,“哼”了一声道:“你看到我,为什么不停下?”
“不是有人陪你喝酒么?”阿阙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味。
不过薛可也听不出来,歪着头笑道:“你喜欢喝酒么?我请你吃羊肉!”
“不去。”他冷冷答道。
薛可本来是生气的,看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生气,带着五六分醉意,笑嘻嘻的飞身下马,牵着马,跟着他身后慢慢走。
二人穿着不凡,又容貌出众,一旁不一会儿便有人围观,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薛可一向惯了,倒不觉得,阿阙显然有点不自在,好在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一匹马,虽然比不薛可的坐骑,但能在这么短时间牵来也是不易,薛可见他马,也翻身马。
“你醉了能骑马么?”阿阙还是问了句。
薛可一笑,一夹马蹄,那马一声得意的长嘶便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