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是你,”她迫切而紧张地向冯眠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查?”
冯眠只是个小孩。可她不是一般的小孩。一般的小孩不会被人叫做“天才少女”,不会十五岁就拿高考状元,不会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过夏天!更不会置身于地狱一样的家庭,却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见都没见过的杀人现场的两个“没有”!
所以,至少在某些方面,可以信赖她的脑子,尤其是她的立场。
如果刚才猜测的方向有一丝可能的话,那除了赵波澜,冯眠就是这场黑暗旋涡最中心的那个人!她不会骗她,就像罗浩不可能骗她一样。所以,她想听听冯眠怎么说,如果大家都认定她是天才的话。
对丛明晨内心的波澜,她自己不说,冯眠就和丛明阳一样,不可能知道。可她眼里的深沉和淡定,那种远超她年纪的淡定,却让丛明晨险以为,她知道。
说不定她确实知道。
谁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呢?
连丛明阳都注意到姐姐的心绪起伏,跟着一起紧张地看向冯眠。而后者,却依然淡定,如往常一样,用她偏冷的声音问丛明晨:“你之前在查什么?”
“姜艳,骆军。”
丛明晨毫无保留地说。
“那就继续查他们。”
冯眠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进攻,也没有退缩,倒像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冷静到过分的分析师。
“如果杀人是为了不让你继续查,那不正说明,你查对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分心去查一个棋子怎么死的?反正等你找到最终的那个人,路上这些陷阱是谁设的,不就自然而然都清楚了吗?”
丛明晨如醍醐灌顶,脑内一片清明。
冯眠说得没错。既然知道黄毛是谁杀死的,何必急于现在就搞清楚怎么杀的?明明凶手才是最关键的。只有赶快揪出最后的那个人,像黄毛这样的棋子、这样的命案,才会越来越少。否则对方一直旁开侧枝,岂不会牵连进越来越多的人,更加没完没了?
“只是,黄毛死了,我要怎么继续?”
“叮铃铃”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像掐着点,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打进来,差点让她的灵魂出窍。丛明晨没好气地拿起手机,拇指一划,不耐烦道:“喂,哪位?”
“哦哦……哦,小丛警官,是我啊!”电话里的人先是被丛明晨的恶劣语气吓到,结巴了一下。但之后,马上热情甚至殷勤起来,高声道:“小红宾馆!方正街的小红宾馆啊!”
“……哦。”
丛明晨想起来,对方就是王亭亭乍出现时,他们见过的小红,那个五十多岁、在方正街开宾馆的大姐。想起她家玫红色的灯牌,和那上面闪烁的彩灯,条件反射般,隔空眯起了眼。
“原来是小红姐姐啊,”喊着姐姐,她直接问道,“您有事吗?”
“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听了个消息,想跟您打听打听?”
听对方这语气,明显是有事。
“什么消息?”丛明晨又问,略有些不耐烦。
对方听出她的语气,不敢再啰嗦,直接道:“就是啊,听说黄毛被那个大胡子弄死了,想跟您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
听对方提到黄毛和赵波澜,丛明晨警惕心起,反问:“怎么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
“嗯……”她含糊应过,又问:“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小红电话里顿了一下,显然那头不止她一个人。
“我这有个客人,跟黄毛挺熟的,知道了这件事,有点害怕,怕大胡子叫大波是吧找他麻烦!所以他想通过我,问问您,能不能把事儿搁您这交代了,省得那大波来找他嘛!”
哟,丛明晨一喜,这还有上赶着送消息的?看来,区分局这么一闹,不仅没祸害到自己,还反倒帮了一大忙!嘿,不错,值得嘉奖!
知道对方着急,丛明晨以退为进,故意道:“您怎么什么生意都接啊?”
“嗨,这不是过日子嘛!”
小红不否认。也是,她们这样在街面上混的人,挣的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钱。
“可是,”为怕对方捣乱,丛明晨压住兴奋,故意道,“我是警察啊,他就不怕……”
“怕什么?您瞧您说的!”
电话里,小红就朗声笑道:“就是知道您是警察才找您的嘛!这人民群众有危险,不就得找警察嘛!您说是不是,小丛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