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课间跑操结束后,我们班的男生都被王成叫去校门口搬高三成人礼用的拱门,横幅,水,啤酒和水果去了。很多男生挺不乐意的,并不是东西有多重,而是因为学校每次有这些出力气的活儿时,王成总想着怎么分配我们班的劳动力和学习时间。长此以往,我们班和二班总在恍惚间郁积着隐隐的无法排解的敌意,不管在什么集体活动上,我们班和二班的竞争都很激烈,小到跑操,大到各类比赛考试。
躁动不安的初夏时日,坐在教室里,很难可以倾听到心底深处的宁静了。虫鸟叽喳于光点波动的小道上,聒噪不断,余音不绝,刹那间又像有着刻入骨子里的治愈感。
林瀚和陈旭他们前后结伴两三个男生偷跑回教室,在教室后面的一个小角落里抱起颗篮球就走了。
身为班长的叶梓忆正站在楼底的烈日下受钱江海的训,估计是因为刚才跑操我们班没跑齐。
教室里后面几排基本上都空了,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林陌的MP3听歌。
教室后门口站着三个高三的男生,其中长得最高的那个男生探进头瞅了瞅,痞痞的声音零落地从他叼着牙签儿的两排齿缝间溜出,“同学,叫一下你们班陈旭。”
“好像不在,”那个大高个儿右边的男生拍了下他的胸脯上的牛仔外套说道。
“同学?”那个大高个儿接着叫,“诶,怎么不搭理我,”他把嘴里含了半天的牙签往地上一扔。
“那个小愣头,”他左边的男生有点不耐烦了。
我摘下林陌的耳机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听见后门口不知道有人在叫唤什么,而且还没人回应,好奇心驱使我转后头去。
“对,就是叫你呢,”那个大高个儿还伸出手指了指我。
他们三个虽然算不上人高马大的那种吧,但一个个都像是社会青年的扮相,让人看了就想绕道走。三头暖橙色的短发配在他们身上竟没有一点温润的感觉,校服领子都被挽在里头,破洞牛仔裤的两条裤管也是不羁的,一边高,一边低。
我们教室坐着的女生最靠近后门的也就只有我了,“叫我吗?”
“你们班陈旭呢?”
“陈旭?”我看了下林瀚笔袋上贴着的课程表,下节是语文周练课,这才意识到林瀚他们是打篮球去了,“他不在教室。”
“我们不瞎,他在不在教室我们还看不见吗,”那个大高个儿的脸被楼道里还未愈合的闷热熏得乍红。
最旁边的那个男生捋了捋胳膊上挂的几条金色手链,“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
我感觉他们几个找陈旭应该不是为了什么正经事,桌角徘徊着的顾盼生辉的光线突然牵绊住我的战兢,于是我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不,不知道呀”。
那三个男生瞪了我几眼后,就走了,还能依稀听见他们讪讪的对话。
“一班的男生怎么都这么娘们儿叽叽的。”
“可能念书念傻了吧。”
“哈哈,笑死我了,好学生也不过如此嘛。”
“呵,还说自己不瞎,人家明明是个姑娘,”我心里有点讨厌他们几个,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我,但又不敢把嫌弃说出声儿来,毕竟我的几大靠山都不在教室,我想了会儿后,戴上耳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迸进窗户的暖风,交替抚弄着深蓝色的床帘,好像在填补着春困秋乏的亏欠。
“顾浅浅,赶紧起了,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