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楼里,舅甥两人商量定了,嘱咐六子暗中关照江仲,就打算启程前往嘉兴。
清风镇距离嘉兴大约三百里路程。
骆家的老宅正在嘉兴。
李小舅出发之前,六子特意去了趟他姐家里,收到了他姐夫的提醒,钱师爷说服了储县令,明日下午继续审理此案。
按照钱师爷的意思,哪怕李小舅不在,审案也会继续,明日势必是要出个结果的。
为了赶上明日的审案,往返嘉兴就只有一夜的功夫。
害怕江嘉豫吃不消,李小舅本打算把江嘉豫留下,江嘉豫却不愿意坐等消息。“舅舅就带着我吧。路上也算有个能商量之人。”
李小舅笑道,“原以为带着你不过是个消遣!你这天赋,倒是该启蒙了。”
李小舅随口一句,却让江嘉豫苦了脸。自家事自家知道,她若是进了学堂,怕是一辈子都不能恢复女儿身了。
夜里月上中天,李小舅带着江嘉豫才赶到嘉兴骆府。
看看夜色,李小舅叹了口气,任命的上前敲门。
大户人家夜里都会留人守门。骆家有人朝中为官,更加注重消息灵通。
“哪位啊!”守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仆从,睡眼惺忪,没好气地问道。
李小舅牵着马,上前答道,“清风镇秀才李锦轩,麻烦通报您家老爷,骆家涉案,明日开堂,案情紧急。”
短短几句,守门仆从的七分困倦瞬间飞跑了三分。
朝堂之中,风起云涌,越是站在高处,跌落的下场越是凄惨。能被任命为守门之人,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
在所有的杂事之中,自然以官府之事为先。历史长流,多少世家湮灭的起因都是那不起眼的小官司。
骆家老宅目前是骆老太爷骆思先的养老之地,也就是李小舅口中那位曾经追随镇北王的副将。
骆老太爷骆思先已然睡下,陪护的是骆思先长子骆远道的三子骆季礼。十五岁的少年还是一副顽皮的模样,听说有人夜报消息,连忙让人带进了骆宅。
骆家谨慎,自然不会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做主骆家家事。骆季礼这边得了消息,同在老宅的骆思先的三子骆远逢就进了正堂。
“季礼,这么晚了还没睡!”骆远逢打着哈欠,满脸疲惫。他刚纳了个小妾,正宠在兴头上。
骆季礼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三叔,一点也不掩饰眼中的鄙夷道,“三叔不也没睡。”
骆远逢自然看得出骆季礼的嫌弃,心中有些愤恨,家中小辈居然敢给他脸色看。但随即,骆远逢又恢复了慵懒,他这几日住在老宅,可不是为了陪家里的那个老不死的。
想想爱妾的柔嫩,骆远逢心里琢磨的是于家送来的银子。
不过是一桩旁支的婚事,骆家的旁支三服五服的他都未必见过,婚事毁了便毁了,在骆远逢眼里没什么大不了。
骆季礼懒得理会自家三叔打的什么主意,他翘着二郎腿,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风尘仆仆的李小舅带着江嘉豫一进门就看到各怀心思的叔侄二人。
“你就是清风镇的那个秀才?”骆远逢率先发问。
骆季礼摊在椅子上,同样没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江嘉豫却仔细地打量着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骆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