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纵断魂 良善岂可欺?(1 / 2)寒声碎本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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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清晨时候,太阳总舍不得出来,薄雾带着冰凉的湿气于山野中漫延。

一个梳着总角辫,穿着土布直褂,瘦的像根竹竿似的女孩,正两手抱着肚子,低垂着脑袋爬坡。

远远看去,这弓腰塌背的女孩如路旁随处可见的土坷垃,普通,平凡,如尘如泥。

走近细看,总角双髻之下,菜色蜡黄的面上却有双圆圆的大眼睛,瞳仁如黑豆般墨的纯粹,颧骨瘦的脱出了,一张花瓣形的小嘴干裂皲皮。不过,若能吃饱肚子养的好了,定是个大美人。

“咕噜咕噜”真的好饿啊!女孩苦着脸,两手牢牢抓着肚子上的衣衫,似乎想卖力驱赶这份焦人的饥饿。

草鞋在她的脚趾下拖拖踏踏,奋力攀爬,好不容易爬上山坡,一望无际的田野,满是饱满金黄的黍米穗在她眼里晃啊晃。

要是这些黍米哪怕有一畦是她们家的该多好啊,让娘亲满满蒸上一锅,得多香啊。女孩站在田埂上,身姿在微风里摇摇晃晃。

田地里,娘亲和姐姐同村里其他叔叔伯伯婶婶一样,只管埋头劳作。

女孩的眼神落到田埂下的一片菜地里。

菜园子里长满一列列刚露出地面初成身量的小嫩萝卜,绿色光滑的外皮绷的紧紧,要是能咬上一口,“咯嘣咯嘣”,汁水又甜又辣,得多好吃啊。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亮的叫起来,干涸的喉咙大口的吞咽着口水,如黑豆般的眼神闪着焦灼的光,摇臂朝前方地里干活的母亲喊道:“娘,娘!”

躬在黍米田里埋头拔草的妇人,灰白的发凌乱地漂浮,黑色粗布麻衣拖拽着大片的补丁随意而严密地裹住她。裹住她的皮,及皮下的根根肋骨。

她头垂的低低的,一手扶着腰,一手努力的耕伐着地上的杂草,速度很快,间或有极韧的草茎利器般划破她的手,也顾不得。

小女儿自菜田里的喊也顾不得。

她的后方一半大女孩,直起腰来,喘口气,带着提醒轻喊一声:“娘,妹妹喊你咧。”

菜田里的女孩跑上来,站在田埂上,摇着胳膊:“娘,我饿,我饿。”

妇人终是停了一息,缓缓艰难地往上抬抬腰,酸疼刺骨的感觉令她皱了眉头。

她的腰停在半空,眼睛看着女孩,露出一丝笑,“二丫乖,等娘和姐姐弄完田里回去就给你整饭。”

娘每次都是这句话,总角辫的女孩,名字叫二丫的,不满意了,撅着嘴淘气:“娘,我饿,我饿!”

二丫娘转动脑袋看看,她前面还有好大一片田,金黄的黍米穗垂着脑袋迎风轻轻晃动,沉甸甸的。今年的收成还可以。

不远的田里,同样有许多劳作的妇人与男人,他们看着大片的黍米田,发出同二丫娘一样的叹:今年的收成还可以。

待几天后收割了去,黍米穗割下来去皮,晒干,待米粒变得金黄,堆成山,一齐送到县里桂大户家里去。

金黄的米粒熬起饭来一定很香吧。二丫娘不禁舔了舔唇。这么想着肚腹里火烧火燎的饿起来。

二丫娘一整年都不曾停下干活。香香的黍米,稻米种了一茬又一茬,可没有一粒米进过二丫娘和她两个女儿的嘴里。

她们的饭桌上只有高粱。有时,连高粱都没有。

要是以前,二丫三四岁的时候,县里的桂大户还只是个屠子,那个时候,村里每户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几亩到十几亩,甚至几十亩的开荒田,每家都能吃饱肚子。

可自从桂屠子的族侄当了丞相,桂屠子在县里跟着风生水起,鸡犬升天。二丫娘犹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十里金黄的收获季,一对荷着刀剑的家丁们朝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围过来,喝令他们交出地契,收割地里的黍米立刻拉到桂老爷家去。

孙家汉子不服,出言抵抗,当场……当场被砍了脑袋。

那血自脖颈处狂喷出来,一溅老高!血腥气直冲到天上,那天的天都是赤红色!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说个不字,桂屠子心安理得的享用四方掠夺,至如今,十年有余了。

至如今,孩子们再没正经吃过一次好饭和饱饭了。

“娘,我饿,我饿呀!”二丫烦躁淘气的声音又传过来,“萝卜地里没人呀,拔一个,就一个,好不好?”

二丫娘四处望望,田间地头确实没有别人注意这里,可,想到桂家的打手,她又退缩了,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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