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殷锋利的眼神如同寒冰打磨出的利刃,割得陆轻染面颊生疼。
他顶着压力,总算下了决定:程未晞只是个转世,好赖未定,到底还是白刑止更金贵。
他厚着脸皮:“同尘斋的屋子不少,我这就让人把隔壁收拾出来,让她……”
江怀殷打断他,大踏步向外走:“不必了,这些屋子经久无人居住,不适合养病,我带她回和光斋。”
陆轻染下意识就想阻拦。
谁知道这狐妖安了什么心,万一对程未晞不利怎么办?更何况她的身体里还有攒魂骨和程清浅的魂魄。
可刑止这里这里离不开人,他实在分身乏术,略略思忖,便传讯颜尔去照顾程未晞。
江怀殷这一走,室内紧张的气氛散了,仿佛春回大地。
陆轻染摸了摸鼻子,平日瞧着这狐妖总是笑笑的,性情很是随和,想不到发起怒来,竟有如此气场。
他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的狐疑和担忧,郑重地拜托青吾长老:“程未晞和程清浅的事儿关系重大,请长老保密……程清浅不可信,还请长老费心,找寻破解攒魂骨的法子。”
青吾长老点头:“我尽力而为,总之,先让程未晞养好身体,才能徐徐图之,尘映小丫头呢?让她最近好生照料……”
两人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现出真身的尘映。
青吾长老诊脉后有些惋惜,他还挺喜欢这个喜怒随心的刁蛮小丫头:“被五行淬火所伤,修为散尽,内丹破碎,伤了根本,我喂它几粒丹药,可保住它的命,修炼一途却是不能再走了。”
处理好尘映的断腿,复又长叹一声:“看来我得赶紧炼制些丹药,近期消耗量当是不小,唔,再给程未晞琢磨几个滋养精气的药膳。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有些正事可做,不用再给帝君看药田了。”
临走,顺手把门外被打晕的孟歧和白昔年唤醒。
两人看到室内的惨状,单膝跪地,请求陆轻染责罚。
陆轻染挥挥手:“不怪你们,日后好好修炼就是。”
他将怀中的猫送到孟歧面前,吩咐道:“带去和光斋吧,让她留在程未晞身边。你们务必好好守住和光斋的大门。”
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小心留意江怀殷!”
安排好一切,陆轻染才坐下来,刚要歇口气,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仿佛行动不便,有些拖沓之意。陆轻染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姚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帝君,你怎么了?伤得可重?我来照顾你。”
陆轻染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厌恶和警戒之色。
刑止受伤的事儿除了青吾长老和颜尔,他并未透露给其他人。
这是多年的老规矩了。
当初刑止假意归顺荀谶,畴华山上下对此又恨又无奈。倘若被他们得知荀谶经常打伤刑止,必会不再忍耐。那么,之前的一切隐忍和部署就都白费了。
所以,刑止养伤时都会以外出为由。
畴华山上下皆知刑止常年不在鉴清宫,却不知这其中有半数的时间都是在秘密养伤。
陆轻染冷哼,他没有泄露消息,青吾长老和颜尔自然也不会。
那么,姚卉是如何得知刑止受伤的呢?莫非她安排了眼线?
姚卉的断腿尚未痊愈,她费力走到床前,看到白刑止的样子,劈头就骂:“陆砚,你是怎么照顾帝君的?他伤成这样,你倒好端端地坐在一旁,真是不知所谓。做下人就要有为主子赴死的准备,难不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就算再好的脾气,经历方才的一切,此刻也难以保持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