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晞挤出一丝无辜的微笑:“对不起,帝君,我不是有意进来的(就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吃糕点的(也是有意的)……我会赔的,我也不是故意弹那个琴的(还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故意弄坏首饰的(这个真不是有意的)”
说谎话不能心虚。她赔着笑脸,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嵎夷帝君盯着地面上破碎的首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蹲下来,将三截玉钗和若干根金针拾在手中,玉色洁白,衬着那只手也是瓷白色的。他抬头看程未晞,眼神有些复杂,似探究,似迷惘,似急躁,又十分隐忍。
程未晞被那眼神看得心虚,生怕人家变回真身一口把她咬死,更加笑得畜生无害。
不知过了多久,帝君慢慢起身,修长的身子又遮住了门外的阳光。“那是瑟。”语调微慢,声音略带着哑,显得有些清冷,一如他给人的感受。
程未晞“啊”了一声,随后才明白帝君是在纠正她,连忙应声:“对对对,是瑟,名字很好听,洗心,取名的人真是蕙质兰心。”
帝君抬起右手,程未晞以为他要惩罚自己,连忙抱住头,又往后退了几步,这可好,又把地上的耳坠子碎片踩成了粉碎性骨折。
帝君的动作一滞,随后继续将右手抬起,从怀中抽出一方白帕子,将掌心的断钗和金针仔细包了起来,复又揣在怀中。
程未晞尴尬地笑笑。原来不是要打她,亏她还后退,真是丢了拳手的老脸。
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如冬夜冰雪:“刚才是你拨动瑟?”
程未晞点头。
“再弹一次。”
程未晞听到这种高高在上的吩咐,本能地想回嘴“老娘不伺候”,可她刚刚闯了祸,碍于帝君掌管着她能否回人间的大权,只好乖乖走到瑟前,随手拨弄了几下,算是应付了事。
帝君狭长的眼睛盯着她和瑟,眼角眉梢仿佛都挂着冰霜,整个人逆着光,像一座冰雪雕成的塑像。
门外凭空出现几声脚步,尘映的声音随即传来:“帝君,您叫我……”
看清楚门内的程未晞后,一向漫不经心、趾高气昂的表情瞬时变得惊慌,扑腾一声跪下:“我没看住她,请帝君责罚。”
一股香气传来。程未晞探头去看,尘映这个欺软怕硬的竟然在跪下时,把手中几个大大小小的外卖盒都扔在了地上。大盘鸡的土豆、麻辣香锅的辣椒都洒在地上。
程未晞觉得心在滴血。可又瞧见帝君严肃的表情,生怕他真的惩罚尘映。虽说尘映没少欺负自己,可也不能拿人家来顶罪。程未晞开口道:“是我不对,跟她没关系,她警告过我很多次……”
等等,她为什么要道歉?复又理直气壮,昂首挺胸:“不知者不怪,你这屋子不想让人进,就该贴个封条,或者立个牌子,再不济也能设个结界。我呢,凡人一个,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忌讳,你还是快些将我送回去,大家从此也都舒坦了。”
帝君侧头看了看她,一声未吭,转瞬恢复老虎的形态,甩着尾巴走了。
程未晞颇为闹心,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他到底什么时候送她回去?不带这样的,变成老虎就能逃避问题吗?
她追出屋子,哪里还有老虎的身影?
尘映恭恭敬敬地将屋门关好。这才吼道:“你没事乱跑什么?讲不听是不是?非得把你手脚绑住才行?”
程未晞心中憋闷,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无聊吗?这是谁的屋子啊?”
尘映哼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屋子,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存在很久了,只听说帝君不许任何人接近。之前有个客人误闯这里,只是动了动里面的首饰,就被帝君打伤,当众连带族人一起被赶下山去,中间隔了几千年都不让人家登门,直到这几年才好些。”
竟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