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蛋儿上不施粉黛,一双眸子似含盈盈秋水。飘雪亦不如其肤白,着实是个倾城女子。
“殿下,雪势愈大,还请速速回宫吧。”
左右侍卫恭声道。
少女素手将裘袄又裹紧了一些,目光望着正在捣鼓的宁舟,娇蛮道:“本宫想瞧瞧他到底要作甚,若是哗众取宠害本宫白白受冷,你们便把他拖出去剁了喂猪。”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围了两层,在众人的注视下,宁舟手持木勺,舀起一勺糖汁,迅速的在青石板上画了一个小圆圈。旋即稳稳的拿着勺子,在青石板上如蜻蜓点水一般,不断的婉转点缀,在这个圆圈的周围勾勒着。
很快,一朵傲然的梅花,便出现在了青石板上。
此时本来嘈杂的周围,早已经是安静万分,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所有人几乎都是同一副表情,张着嘴巴瞪着眼,惊奇的望着宁舟拿勺子的手。
仿佛,这一只手充满了仙气。
人群外,穿着浅青色襦裙的少女,一双杏眸也是泛着惊喜的神采。她显然不曾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摊贩,竟然有这般技艺。
糖汁如同是生于宁舟之手,在他的掌控之下,完美的滴落在任何一个最为恰到好处的地方。
当一朵梅花画完,宁舟没有丝毫停歇。
绘画的速度一定要快,并且线条要保持着衔接,这是最糖画最基本的要求。
顺着梅花,将枝丫一并画了下来。空白处用勺子底部轻轻一抹,填充成半透明的薄膜。同时又延伸出一小束分支,紧接着手腕轻抖,大巧不工的将另一朵梅花也顺势画好。
最后趁着糖汁的余温,将事先准备好的小树枝往上一压。这树枝是宁舟花了心思的,使用竹签虽然容易,但会让糖画整体显得过于单薄。
大功告成,宁舟轻舒一口气。许久没有用糖作画,手法也生疏了许多。
抬眼看去,只见两层围观群众如同雕塑一般,全都是瞪大了眼睛,显然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事物和高深的技巧。不过是一块糖而已,竟也能耍出这般花活,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诸位,此物名为‘糖画’。”
宁舟手持糖画站起身来,笑道:“这是小生初来乍到所画的第一幅,所以只需一贯钱,便能将其买下。”
这话一出,处于呆滞状态的吃瓜群众们,顿时一阵哗然。
“这小子还真好意思开口啊,一贯钱买他一块糖?”
“虽说这技艺的确是令人大开眼界,不过终究只是昙花一现,不能长久保存。”
“且听他这口气,往后的价格还会更贵?”
“谁买谁傻子!”
一阵哗然过后众人得出的结论,言简意赅。
正在掏钱的襦裙少女青筋暴跳,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银牙紧咬的对着左右道:“给本宫把那说谁买谁傻子的杀才找出来,拖出去剁了喂狗。”
“殿下莫闹……”
少女鹅蛋般的脸儿一阵青一阵白,这糖画她着实喜欢得紧,区区一贯钱对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中买下糖画,无数吃瓜群众一定会看傻瓜似的看自己,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眼看众人皆没有掏腰包的打算,宁舟却并不着急。将糖画插在墙角,手持炭条在墙壁上徐徐写下: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一首王安石的五言诗赫然出现在墙壁之上,围观行人从好奇逐渐转为惊叹。
寥寥数行文字,将文人雅士孤芳自赏的寂寞和傲然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买下这幅糖画的人,小生便将这首小诗相赠。”
“往后每一幅糖画皆赠诗一首,届时某会将诗写于纸上,绝无二人看到。一旦赠出,诗词便与某无关。价格五贯起拍,价高者得。”
随着宁舟话音落下,人群顿时炸开一锅粥。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之前宁舟为何敢开这么高的价。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明面上是卖糖画,实际上是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