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昂望了望天,大声道,“那今日需多打一只野鸡,给那位高将军补补身子。”
水中微波荡漾,鱼群一涌而上,鱼食很快被分食的一干二净。
捧着鎏金瓷碗的手骨节分明,青白消瘦,黑色宽袖上有鎏金线绣出的龙纹。
“陛下,月卫军全灭了。”身着一袭深红官衣的人一直弓着身子。
黑色身影挪到了桥的另一头,红衣男子便一直弓着身子跟着他挪动。
陈殊轻轻抖动瓷碗,将剩下的鱼食都洒进池子里,将碗放在身后侍随托着的木漆盘上,又接过宫婢递过来的手巾,仔细的擦了擦手。
“沈饶出手了?”
“是,沈将军两个月前离开永浴关,这两日方才带兵回到永浴关。”
陈殊走到亭子里坐下,半晌轻笑一声,“真是沉不住气。”
他又转过头,语气有些歉疚,像是才看到,“兄长怎么还站着,怪朕,一时忘了叫兄长坐下。”
那深红官衣的男子腰又低了几分,“臣惶恐,多谢陛下赐座。”
“没了狼群拥护的狼王,希望到时候不要死的太难看了。”陈殊端过茶碗闻了闻,新茶未产,旧茶总有几分不尽人意。
“这几年旧臣大多已经熄了火,真心归顺朝廷了,高将军虽稳定人心功不可没,可高家如今声望耗尽,也是时候同他的旧主退了。”红衣男子低眉顺眼,轻声轻语。
“高洋于朕于大陈是功臣,可在他自己心里,却把自己当个罪人,兄长说这是何必呢?人生走过的路无数条,谁又能找得到回头路。”陈殊笑着摇了摇头,“天下本无绝对是非,一切皆因贪念痴欲而起,既起了贪念,便要对得起贪念。
奈何高洋与朕不是一条心,朕倒是欣赏他。世间浮藻飘荡几许,他也累了,兄长代朕去送送他。”
“是。”
男子退下了,陈殊看了他半晌,又回头招来侍卫,“可有萧无央的踪迹?”
“属下跟着高将军数日,高将军只是在屋子里疗伤,并未与人接触过。”
高洋的十年付之一炬,萧无央的十年也熬不出头!
陈殊将茶碗轻轻放在桌案上,起身离开,亭子里只留下凉了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