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脸愤懑,却又敢怒不敢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视荣淼。
许是见荣淼虽然言语上不客气,但态度十分和蔼,又或许是少年们一腔爱国情怀听不得启岳国被人这般嘲弄,这群少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另一位长眉凤目的少年道:“老祖宗不愿相帮便罢,启岳国屹立千年,自有道理,于教化上更是半点不曾懈怠,莫说圣上,便是普通官家子弟,哪一个不是读书明理、通达古今?老祖宗何必如此诋毁!”
“通达古今……”荣淼食指挠了挠眉峰,笑道,“你同我说说,启岳国立国千年,历任君主有哪些功绩?你们比一千年前,好在哪?”
“我们启岳国奉行无为而治,历任圣上与民生息,从不苛捐杂税,从不重典祸民,从不四处征伐,从不大兴土木!我们启岳国向来以和为贵,礼仪兴邦,圣朝千年来不加征兵役,不加征徭役,罪不连诛,刑无二律,州府城郡皆设公学堂,人人可以读书。如此清明圣朝,如今正值危难,竟还要被人抹黑!”
“老祖宗高居祈福塔享万民供奉,如今所为令人心寒!”
荣淼笑意增大,摆摆手道:“是我的不是,你们启岳在教化上的确颇有成效。”
出言的少年嘴角的笑意刚刚绽开,便听荣淼道:“起码洗脑很成功。”
“愚不可及。”
少年的笑僵在了脸上。“老祖宗此话何意!”
荣淼偏过头,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空,绵柔的云朵在碧空中舒展,轻轻柔柔的,仿佛能熨帖人烦躁的心绪。
“我问你,你说的这些政令是从何时施行的?”荣淼的目光依旧看着窗外,声调不自觉的透着几分懒意。
“自是启岳建国之初,太祖圣上亲自订立!”少年语调铿锵,似乎热血激昂。
“千年了,”荣淼道,“千年时间,启岳国千年来固守祖制,从未做出改变,一千年的时间,启岳停滞不前,你且睁眼看看,如今的南辛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你再看看启岳,国富不假,可是兵马孱弱,百姓愚昧,你扪心自问,若此时南辛国进攻,你们启岳能抵上几天?”
少年的眼神晃了晃,却依旧挺胸抬头,梗着脖子道:“南辛蛮横无理,喜好逞凶斗狠,怎堪与我启岳相提并论,老祖宗这是长他人志气……”
荣淼笑接话:“灭自己微风?启岳国哪来的微风,这些年南辛国为什么没有再进攻启岳?那是因为我的祖上冒着天罚的恶果以一人之力将他们拦在了濉河以南!是因为启岳国的祈福塔至今未倒,是因为你们启岳国有一个仙者故国的名头!”
那少年似有不服,反驳道:“自古以来,以德兴邦,以礼化民才是正道,我启岳因此得周围各邦敬重,不敢造次,得人心者得天下!”
荣淼挑挑眉:“这话你自己信么?若真是如此,你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我……”少年语塞。
无论他怎么巧辩都不能抹去一个事实:他们会在这里,是作为当今的献礼。
一干少年沉默。荣淼见状,愉快地开始反驳:“无为而治,核心意义在于小朝堂而大万民,以民为本,修养生息,是乱世初定后最好的政令,可是你看看现在,朝堂内外看似无为,实则百姓如蝼蚁,活得战战兢兢,从内乱到现在,你们的陛下,你们的朝堂可有半点作为?”
“不过是到祈福塔上点了根香,就可以万事大吉,安享于庙堂之上了?”
“当年重农是为了民富,而后国富。可你们国富之后不用于强兵,反倒是朝周遭各国散派银钱珠宝,换来边境安泰?如今各国已如猛虎,你们启岳却弱似羔羊,还妄想长宁久安?”
“州府设公学堂,可是学堂名额却少得可怜,有多少人还未排到学籍就已经过了学龄?千年了,启岳可有增加过学堂数量,可有扩建学堂?”
“当初为了民生安定,各州府设关卡严户籍,这本是当时的良策,可这一政令行到如今多有弊端,早就不合时宜,你们却从未有丁点改动,迂腐惰懒,这就是你赞誉的无为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