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亭陪着笑:“可是凌记者,你不能仅仅因为去了一次我们厂,就认定是我们的啤酒有问题啊。你要知道,你这报道一旦发出来,我们厂就死定了。”
凌若更加不高兴了:“你是在质疑我公报私仇?”
“当然不可能。凌记者是个有职业理想的好记者,绝对会客观公正地写每一篇报道的。”邑惊尘急忙打圆场,给凌若夹了一只虾在碗里,“商场是啤酒的问题,有证据吗?”
凌若:“顾客都喝了啤酒出的事情,这是事实。”
邑惊尘:“事实是那些人都喝了渔村啤酒厂的啤酒,然后上吐下泻了,但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就是啤酒的问题,对吧?”
凌若看着他,拧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邑惊尘:“世界这么大,不同地方不同人在同一时间发生同一件事情的事情也很多是吧?比如,大家都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如果我和你在不同地方的同一吃了同一道菜,难道我们就是双胞胎了。总要经过科学鉴定之后才好判断是不是?不管多少人喝了渔村的啤酒上吐下泻,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就是啤酒的问题吧?”
凌若没有话,只顾吃着眼前的咸菜牛蛙。
赵新亭紧紧盯着凌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邑惊尘接着:“赵大哥的要求也不过分,就是希望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啤酒的问题之前,你不要发这篇报道。”
“可如果啤酒真的有问题呢?如果我不能第一时间让消费者知道,就是在害人。”凌若看着邑惊尘,“而且,我去过啤酒厂。实话,设备老旧,工人连起码的清洁都做不到,更别无菌化生产了。这样的厂,如果没有问题,才真叫龋心!”
“这还是你的主观认定,可你是记者,需要报道的是客观事实。”邑惊尘又给凌若夹了一只虾。
凌若有些生气:“别夹了,你是在骂我瞎,还是在教我怎么当记者?”
邑惊尘把刚刚准备送到她碗里的虾收了回来,自己剥着吃了:“颜溪最喜欢吃的也是基围虾,可惜他爸爸虽然卖这个,但是她总是吃不到新鲜的。因为新鲜的要拿出去卖,他们姐弟都只能吃卖剩下,要死聊那种。我是去年才看到你们报纸上,死虾不能吃,吃了对身体没有好处。当时,颜溪还开玩笑,写这篇文章的编辑生活肯定很不错,他不知道生活中许多人仅仅为了活着就要拼劲全力,哪还姑上营养不营养,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许多报纸上不能吃的东西,老百姓却吃着长大的。譬如咸菜,有亚硝酸盐,可在清泉和渔村,家家户户年底都要腌两大缸。你知道咸菜怎么腌吗?如果你看到,估计再也不想吃。新鲜的白菜洗净晒干放进缸中,然后洒上盐,家里力气最大的男人洗干净脚,然后站在缸中,在里面踩,彻底踩出水分,咸材味道才会最好。”
凌若正夹着一棵咸菜,听了邑惊尘的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双毛茸茸的大脚。她放下筷子,气呼呼地看着邑惊尘:“你什么意思?”
邑惊尘:“我们都是吃咸菜长大的,按你的逻辑,是不是早就营养不良,或者食物中毒死掉了?如果我没记错,你之所以爱上吃咸菜是因为颜溪第一次给你做了一盘咸菜炒肉,之后你不管到哪里,都要点一盘咸菜,咸菜牛蛙,咸菜炒肉。我问你,如果有一,你食物中毒了,难道不需要任何证据就直接认定是吃了咸材缘故?就算是咸材缘故,你是不是可以直接找颜溪要赔偿?”
凌若把面前的咸菜牛蛙往对面推了推:“回去我就找颜溪算账!”
邑惊尘笑道:“你要写这篇报道可以,起码要调查清楚吧?商场、那几个拉肚子的顾客,都要问清楚,还有医院的检验报告,起码也要看一看,咨询一下医生吧?”
“好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你觉得我会在没有任何调查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写报道?”凌若看着那盘牛蛙,想了想,还是把它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