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懿妃的名字,容嫔旋转的脚尖踩错了一个拍。
……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奕詝问:“太后要归来?”
安德海:“奴才问了,懿妃娘娘只今是五月初十,把这话告诉皇上,您会明白的。”
“五月初十?”奕詝默念一遍,忽然恍然大悟,“难怪……”
安德海:“皇上?”
奕詝:“一切按懿妃的吩咐去办吧,务必要在太后归来之前,布置的妥妥当当。”
安德海:“嗻。”
待安德海一走,容嫔脚尖立在地上,整个人空中飞舞一个回旋,带着漫铃声,跃入奕詝怀中,伏在他膝上,仰头望他:“皇上,五月初十,有什么特别吗?”
奕詝:“每年农历五月十五,是寿恩的忌日,前两年都在圆明园办了法事,今年看来是要回紫禁城了。”
容嫔:“寿恩?”
奕詝抚摸她的头发,温和地:“朕的亲妹妹,太后唯一的掌珠。”
想到太后一贯不喜欢烟视媚行,太过出格的女子,所以奕詝不厌其烦,告诉她在太后面前要如何如何。
容嫔听到一半就不愿听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要去找杏贞了,今还要跟她学走路呢。”
在为妃之道上,容嫔如同稚子,连走路都要从头开始学。但奕詝却知道她不是个爱守规矩的人,摇摇头道:“今打算送她什么?”
容嫔眼中一亮,悄兮兮掏出一只匣子,展出里头盛着的玲子项链,珠子大而滚圆,流淌着莹润的光泽:“这是我要送她的礼物,你她会喜欢吗?”
“朕猜不会。”奕詝笑道。
情敌送来的礼物,无论多么贵重美好,想必杏贞都不会喜欢的。
容嫔失望的放下匣子:“那她喜欢什么?只要我有,我都送她。”
奕詝沉默片刻,道:“那就送锅羊汤吧。”
容嫔歪了一下头,疑惑地看着他:“可杏贞她不爱吃这个。”
“但羊汤对她身体好。”奕詝脱口而出,完才觉失言。
他不是不在乎她的口味,而是比起口味,更在乎她的胃,所以上回杏贞来宝月楼的时候,他才逼她带了一整罐羊汤回去。
杏贞失落的目光历历在目,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欢喜。他只是……想多看看她吃醋的模样,就像他总在吃载淳的醋一样。
“皇上,你对杏贞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容嫔望着他,冷不丁来了这样一句,然后不等奕詝反应过来,她便笑眯眯道,“好啊,羊汤养胃,我这就给她送一罐子去。”
杏贞此时不在储秀宫内,她在寿康宫。
太监宫女们进进出出,不断清扫着宫殿,钮轱禄皇后挽着她的手道:
“太后亲自指了你来办祭典,实在是辛苦你了,本宫刚刚瞧过,真是事事妥当,亏得有你熟知太后心意,才能办得这样好。”
杏贞:“皇后娘娘谬赞,臣妾只是尽力筹办,不知太后是否满意。娘娘既看了,不如指点一二?”
“其他倒真没什么不妥。”钮轱禄皇后的目光往供桌上一扫,“只差佛花一座,在供桌前焚化,太后会更加高兴。”
杏贞:“佛花?”
钮轱禄皇后点头:“每年岁暮忌日,方用上佛花,太后亲眼瞧见皇上对寿恩公主的祭辰如此重视,母子必能和好如初。”
杏贞:“多谢皇后娘娘提醒,杏贞记住了。”
钮轱禄皇后别有深意的一笑:“太后还未见过容嫔,到了那一日,还要请懿妃亲自引荐。”
杏贞一怔,下意识看向钮轱禄皇后,却见对方脸上笑意更深,不由心头一凛。
又打点一二,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杏贞先行告退,一出寿康宫,面色立刻一沉,身旁娟子见了,忍不住问:“杏贞,怎么了?”
杏贞:“皇后要动手了。”
娟子:“动手?”
杏贞点头:“容嫔要大难临头了。”
人多眼杂,娟子不好多问,本想回了储秀宫之后再详细的问上一二,哪知前脚刚进储秀宫大门,便听见叮当叮当一阵脚铃声,不用猜也知道来者是谁。
杏贞脚步一顿:“……你怎么又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容嫔笑嘻嘻的过来拉住她,“我带了羊汤来,羊汤对你的胃很有好处,不过已经凉了,我让厨房给你热一热!”
桌子上不但放了羊汤,还放了一匣子玲子,每一颗都足以在江南换来一座院子。类似的宝物,储秀宫还有许多,都是这段时间她送的。
可杏贞一点不觉高兴,因为那些奇珍珍宝都是奕詝赐给她的,每一件都在提醒着杏贞,奕詝对她有多么的宠爱。
“我不想喝。”杏贞摇摇头,“以后别再往我这里送东西了,让别人看见了会什么?”
容嫔毫不在意:“别人什么,与我有何相干?我送礼物给好朋友,是经地义的事。”
杏贞:“你我不是朋友。”
容嫔信誓旦旦:“以后一定是。”
这人就像块牛皮糖,杏贞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勉为其难的与她一同喝了那罐羊汤,一开始觉得滋味难闻。
入口膻腥,等羊汤入肚,渐渐生出一股暖意,总是隐隐作痛的胃竟因此舒服了许多。
容嫔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给她盛汤,忙的不亦乐乎,一不留神,系在手腕上的一枚玉牌就坠了下来。
扑通一声进了盛羊汤的罐子里,容嫔一抬手,玉牌顺着手腕上的红绳升了起来,滴答滴答掉着汤水。
“娟子,拿块干净帕子来。”杏贞让娟子取了帕子来,将玉佩擦拭干净,眼角余光扫到玉牌上的字,忽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