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詝皱紧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杏贞。
杏贞却盯着涟漪渐平的湖面,神色专注,充耳不闻。
丽贵人生怕奕詝又改变主意,道:“来人!”
侍卫上前,正要将杏贞带走,太妃忽然遥遥抬起一根手指:“等等……看。”
哗啦啦的水声由远至近,只见五色彩绸从四面八方聚向亭,仔细一看,不是五色彩绸,而是五色锦鲤。
在众饶惊叹声中,锦鲤忽然整齐的排成一列,朝着亭的方向,不断点着头,似臣子朝太妃叩拜谢恩一样。
若百鸟朝拜属于前生未见,这千鱼叩首只怕是余生也难见了。
杏贞突然跪下,高声道:“太妃万寿放生,感动上,才会出现鸟儿回旋,鱼儿叩头的奇景,这是上嘉奖太妃的仁心,是万寿之日的吉瑞!太妃得上庇佑,必定仙寿绵长,洪福齐!”
众饶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落在湖中锦鲤身上,没人注意到奕詝。
奕詝忽然朝身旁的安德海使了个眼色,安德海会意,给身旁的太监宫女们打了个招呼,一群人齐齐朝太妃一跪:“降祥瑞,恭喜太妃,贺喜太妃!恭喜太妃!贺喜太妃!”
一时之间,贺声满园。
太妃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好!万寿之日,降祥瑞,证明我多年向佛,功德未曾白做!你也是个好孩子,想要什么赏赐?”
杏贞支支吾吾半:“太妃,奴才非常思念紫禁城,想要回去……”
太妃见她思考这么久,还当她想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最后竟是这么点事,不由一怔:“就这?”
杏贞心翼翼看她一眼:“太妃恩典,感动上,奴才厚颜,愿去伺候太妃……”
不等她完,奕詝就果断道:“不行!”
太妃看向奕詝:“这丫头聪明伶俐,我很喜欢,也想让她来寿康宫伺候,为什么不行?”
奕詝恼怒地瞪了杏贞一眼,怀疑她巧设计谋,要借太妃上位:“太妃,这丫头油嘴滑舌,非常刁钻。”
太妃瞥他一眼:“是来伺候我,又不是去伺候你,能言善道,会逗人开心正好,我还觉得日子太闷呢!”
“杏贞谢太妃娘娘恩……”眼见杏贞就要叩拜谢恩,奕詝心中焦急。
与其将这祸害放在太妃身边,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看着,猛地下定决心,奕詝忙抢在她前头道:“太妃,不是朕不愿意,而是……朕要册封她为答应!”
太妃:“答应?”
奕詝咬牙道:“是,她杏贞不过是个宫女子,内务府奴才出身,朕册封一个答应,已是抬举了。”
太妃看了看奕詝,又看了一眼杏贞,看出些许端倪,忍笑:“这孩子在万寿节费尽心思地讨我开心,也是出自一片孝心,依我看,封个贵人正好!”
不等奕詝开口,杏贞已叩头谢恩:“奴才谢太妃恩典!”
奕詝咬牙切齿地看着顺驴下坡的杏贞。
太妃:“兰贵人,你过来!”
杏贞走上前去,太妃握住她的手,顺势将手腕的佛珠摘下给她戴上:“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将来会有福报的!”
杏贞:“杏贞斗胆,还有一个请求。”
奕詝:“杏贞,你不要得寸进尺!”
杏贞不话,反是太妃看她模样忐忑心,失笑道:“无妨,让她看!”
杏贞转身向丽贵人行礼:“贵妃娘娘,奴才与娟子同在西单牌楼劈柴胡同伺候,感情深厚,难以分开,请贵妃娘娘开恩,准许娟子来陪伴奴才!”
奕詝生怕杏贞继续得寸进尺,赶紧开口:“不过是个宫女,她想要就给她!”
丽贵人虽不愿,但奕詝金口一开,也只能皱眉:“是。”
杏贞笑盈盈道:“奴才……不,嫔妾谢皇上恩典。”
庆典结束,众人兴致勃勃离开,庆典上发生了这么多事,足够他们当做谈资,讨论上十八个月,一个个急着回去与亲朋好友分享,圆明园很快就清净冷落下来。
宫人居处,娟子已被划拨给杏贞做侍女,自然而然留了下来,替她收拾行礼。
自从奕詝发现她在服食鸦片以后,就在云舒院又安排了六个婆子,现在杏贞几乎日日夜夜都有婆子守着。心情压抑,杏贞的痛经更严重了。奕詝日日紧绷着神经,看到谁都烦,几乎不能入睡。朝廷却陷入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太子派格尔芬偷偷找奕欣。格尔芬对奕欣:“我阿玛索额图死了,太子日夜不安,皇上处心积虑地要整治太子。还派大批爪牙,监视太子的行动。你知道太子一直赏识你……”
奕欣笑着:“哦,是吗?”格尔芬见奕欣笑了,:“如果太子有难要你营救,你敢不敢?”奕欣:“那要看什么难。格大人,索相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是,你也是读过那么多圣贤书的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该明白。我还有事,走了。”
皇上的密探知道太子去找了奕欣,把他升回了九门提督。皇上召见奕欣:“奕欣,太子的人找过你吗?”奕欣:“是,格尔芬曾经找过臣。”皇上问:“找你干什么?”奕欣:“格尔芬很喜欢一个戏子,要臣帮他牵线搭桥。”
皇上问:“龙阳之好?”奕欣:“是。”皇上问:“欺君是什么罪,你知道?”奕欣泰然自若:“知道。”过了一会,皇上:“好了,不管你的是真是假,你还算本分,没有和太子私下来往。朕就相信你了。”
没过几,皇上在朝堂对大臣们数落太子的种种恶校索额图早已经在狱中被赐自尽了,现在轮到他的同党了。索额图的同党,被杀的,被拘禁的,被流放的。甚至连三族内的亲人都被革职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