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里不信,众嫔妃嘴上也信了,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来。
玉贵人:“皇后娘娘,臣妾知道您向来仁慈,可容嫔生得过于美丽,又有魅惑君王之举,保不齐就是妖邪之物!”
玶常在“可不是,萨满太太是人与鬼神沟通的使者,在三界之间传递消息,怎能怀疑她的话呢?”
英嫔:“康慈皇太妃,四年的功德啊,全在今日丧尽了,寿恩公主被这妖邪带累,往生极乐已成泡影!若您再纵着她,不知还会连累多少人!”
其他时候康慈皇太妃还可容情,但事情涉及到她最疼爱的亡女,再加上众口铄金,终于沉下了脸道:“将兰答应拿下!”
寿康宫总管太监听到这话,当即一挥手,太监们便扑上去要拿杏贞。
杏贞迅速扑倒在康慈皇太妃脚下,紧紧抓住她的裙摆,凄声:“康慈皇太妃,这是有人诬陷杏贞,杏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康慈皇太妃居高临下道:“诬陷你?”
杏贞:“是诬陷,一定有人收买了萨满太太,那祭台也动了手脚!如今烧成灰烬,嫔妾拿不出证据,可只要审问萨满太太,便能知道真相!”
“放肆!”英嫔道,“萨满太太是什么人,康慈皇太妃都礼遇三分,哪容得你诋毁!”
恭亲王福晋瓜尔佳氏叹息:“慢着,太佛爷,您是观世音菩萨转身,就给兰答应一个分辩的机会吧!”萨达克皇后:“还不快把兰答应松开,都退下!”
杏贞死抓这康慈皇太妃的裙摆不放,如抓一根救命稻草:“康慈皇太妃,请您仔细看看杏贞,我有血有肉,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康慈皇太妃原本一心放在祭台上,没拿正眼瞧过她,如今听她喊得凄凉,方拿眼瞧了瞧她,岂料这一瞧,目光立刻就凝固住,反手扣住了杏贞的下巴,声音都有些发抖:“你——”
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瞧康慈皇太妃的模样,恐怕事情有变,萨达克皇后皱了皱眉,开口带:“带走!”
杏贞索性往康慈皇太妃怀里扑,如一个受惊的孩子:“不要,康慈皇太妃,不要!”
康慈皇太妃竟也护孩子似的,一只手放在她背上:“住手!”
众人皆惊,无数目光放在康慈皇太妃护着她的那条胳膊上。
康慈皇太妃深吸一口气,盯着杏贞,一字一句道:“你,跟我过来。”
说完,竟丢下屋中众人,转身去了里屋,杏贞回头看了恭亲王福晋一眼,起身追了上去。
萨达克皇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杏贞身上,自然没错过她的目光,于是慢慢转过头,目光同样定格在恭亲王福晋脸上。
恭亲王福晋朝她默默点点头,心里知道,从此往后,萨达克皇后和她是一站在同一战线上了。
里屋内。
康慈皇太妃斥退了左右,只留了吉嬷嬷和杏贞在屋内。
杏贞跪在康慈皇太妃面前,康慈皇太妃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许久,目光越来越古怪,忽道:“生辰是什么时候?”
杏贞一怔。
康慈皇太妃:“回答我。”
“九月十五子时。”杏贞忙回道,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她,“康慈皇太妃,您为什么要问这个?”
康慈皇太妃默念:“道光十五年十月十日……”
良久,康慈皇太妃挥了挥手:“带下去。”
杏贞张了张嘴,还要解释,吉嬷嬷已开口止了她的话头:“兰答应,您的委屈康慈皇太妃知道了,先随奴才来吧。”
杏贞只得跟在她后头,两人出去不久,房门又重新打开了,恭亲王福晋和萨克达皇后跨过门槛:“康慈皇太妃,您找我?”
康慈皇太妃坐在椅中,膝上横着寿恩公主的画像,她慢慢抚摸着画像上的女童,神色复杂,半晌才缓缓道:
“我知道,英嫔要借刀杀人,可必须有人为毁掉的祭辰,为我的寿恩公主负责!萨满太太是神使,她说的话,便是神灵的旨意。所以,我打定了主意,要惩罚兰答应!可我没想到……”
萨克达皇后:“怎么了?”
康慈皇太妃欲言又止半晌,终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寿恩病重的那年,我求遍了所有的寺庙,到处给佛祖叩头焚香,祈愿折寿十年,换寿恩一命吗?”
萨克达皇后点头。
“那时候,有位高僧告诉我,在公主的身上留下印记,纵然今生留不住,来生也有机会重聚。
在寿恩的左脸颊上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那,就在这儿。”
康慈皇太妃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刚才兰答应扑上来的瞬间,我亲眼看见她也有……”
恭亲王福晋:“康慈皇太妃,转世之说,实在荒谬,您不该相信这些。”
康慈皇太妃激动:“可她是道光十五年十月十日子时出生,同样的时辰,同样的美人痣,还有雪白的肌肤,灵动的杏眼,这不是太巧了吗?”
恭亲王福晋:“您是过于思念公主,可兰答应是罪臣之女,怎么会是公主的转世呢?”
康慈皇太妃:“既有转世灵童在先,民间也有很多婴儿天生带着前世的印记,人人都说,这是前世父母留下的缘分!”
恭亲王福晋:“康慈皇太妃!”
康慈皇太妃:“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万一呢?万一她真的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有一个可能,都紧紧抓在手里,康慈皇太妃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膝上的画像,看着女童左脸颊处那颗小小的痣和一双活灵活现的杏眼。
忽然之间,房门打开,奕詝的声音打破了屋内平静:“儿子恭请康慈皇太妃圣安!”
恭亲王福晋回身朝他行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