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无论好坏,都得继续过下去。
彦雅在屋中经常一坐就是一天,动都不大动,话也不大说。她越来越瘦,眼睛都凹了下去,手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像朵枯萎的栀子花一样,了无生息。
谭茵有时想去安慰她,可看到她反而勉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她,就不敢再去打扰她了。
丁香哭着说姑娘一人在屋中有时会自言自语,有时叫她半天才反应过来,担心她……
谭茵看到母亲暗地落泪,看到彦庭私下紧皱眉头,看到彦敏恨恨击掌,心像被人捏紧再撕扯一般。
这日,丁香端着晚饭进去,看到窗户大开,彦雅穿着一件夏日薄衫坐在窗前,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衫,灌进她的胸口。
丁香连忙上前,“啪”地一声把窗户关起来,拿起一件衣裳给她披上,嘴上埋怨道:“姑娘,这天刚入夏不久,这几日早晚还冷,你怎么能这样坐在风口上吹,生病了可怎么好。”
彦雅听了怔怔地不说话,丁香忍住眼泪,侍候她用晚饭,可她压根就没动。
这日晚上,彦雅就发起了高烧,喊来大夫给她开了药,几位丫鬟和谭茵彦雅忙着照顾,不停地用冷水给她擦身体。下半夜几位丫鬟让两位姑娘回去歇息。
彦敏与谭茵走了出来,彦敏眼泪在眼眶地打转,哽咽道:“都怪我,是我出的馊主意,如果没有顾之俊这档子事,她怎会这样,是我害了彦雅。”
谭茵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抽泣道:“怪我都怪我,顾之俊是我推荐的,是我有眼无珠,自作聪明。”
彦庭对着谭夫人与两位姑娘说道:“你们俩不要自责了,彦雅再这样下去,不要说议亲,人能不能保住都……我明日就去找许临海,如今这样他总归会同意退婚了吧!小姑,我想带她们俩先回去。”
谭夫人深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再在上京待下去,对彦雅的身体只有雪上加霜,不如让她回到熟悉的家中。
……
第二日一大早,正当彦庭准备前往许府之际,许临海却自己来了。
彦庭在前厅接待了他,谭茵与彦敏则躲在偏厅。
这人今日身着一身黛青色沙罗衣袍,更显得飘逸出尘。
看他从外面缓缓进来,不过三个多月时光,从当初的一介举子到今日的子斐公子,其人芝兰玉树,风流倜傥,又有几人能不为他倾倒。
谭茵想起彦雅,又是一阵心痛,她忽然有点明白杨澈、赵旭和彦庭的话语,可惜自己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到头来却是害了彦雅。
两人入座落定,寒暄片刻后便谈到今日主题。
此时此刻,彦庭也没兴趣和他绕圈子,说道:“我本想今日前往府中,没想到子斐兄亲自造访。我们来上京已有三个多月,彦雅生了重病,家中祖母甚是思念两位妹妹,我们想尽快回家。”
“彦雅生了重病,大夫怎么说。”许临海手持杯盖,拂去茶水表面的茶叶,不动声色、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郁思沉积,身体羸弱,需要好好调养,恐怕不是一年两年。子斐兄鲲鹏展翅,前程万里,吾妹蒲柳之质,加上又有恶疾,即使痊愈也过了花期,到底不敢耽搁你,还请子斐兄三思。”彦庭诚恳道。
许临海闻言似笑非笑道:“彦庭兄把我当成什么人,难道认为我会在此时抛弃未过门的妻子?”
彦庭很是意外,难道他今日过来不是为了退婚?转念一想道:“子斐兄无需介意,许家对外一直说两家业已退婚,对你我两家并没有什么影响。”
许临海微笑道:“看来彦庭兄并不了解我,整件事既然以我始,就以我终吧!”
彦庭诧异地看着他,谭茵与彦敏也互相看了看。
许临海说道:“我知道彦雅现在身体需要静养,只是如若再这样静养下去,难道就能好?”
“彦庭兄有没有想过,彦雅心思极重,她本性善良,一直为别人考虑。”
“你们如此爱护她,她心里只怕更是愧疚。认为是她连累了大家,连累了家中长辈为她忧心操心,连累了你迟迟不能回家成亲,连累彦敏不能早日出嫁。”
彦敏一听恨不得马上冲了出去,要不是你出尔反尔,彦雅怎会到如此地步,谭茵连忙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