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首诗,乃是当初副都御使茅大方为试探殷梅而写。彼时京师中人心惶惶,担心殷驸马会助燕王攻入城来,特意找人送了密信去淮安,探问殷驸马。之后茅大人也因此事获罪而亡桐拂脑中一片凌乱,居然当时是自己送了这刘莫邪去了淮安城,而那首诗也就是这般送到了殷驸马的手中
“好了,姑娘可以离开了。往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刘莫邪拢着狐狸,眉眼间一片淡漠。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方才说得已经很清楚,我欠姑娘一个人情,眼下还了。既然再不相欠,就此一别,山高水阔再无瓜葛。”刘莫邪面上已显出不耐。
“瓜葛有没有,我还需问清楚一件事。”桐拂将她死死盯着,“刘秀才方才嘴里说的旧人旧事旧宫墙,可有一位前朝女史?”
刘莫邪将那小狐拎在自己眼前,一脸可惜,“阿奈你说说,这有些人日子过得好好的,非要将自己往死路里逼,傻不傻?命是不值什么,枉费了旁人一番心思。”
“刘秀才若是知道她的下落,烦劳转告一句,莫要铤而走险。”
刘莫邪重新将小狐抱在怀中,“姑娘说什么我虽听不明白,但若当真见到想要铤而走险的,倒是可以劝上一句。只是,至于人家听不听,莫邪实在无能为力。”
“她可在京师?!”桐拂紧紧握着拳,指尖抵着掌心,生痛。
刘莫邪瞧出她身子微微颤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莫要执着,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着。不该见的,纵是一条命白白扔了,也无济于事。切记切记”
言罢,有人挑帘入来,将桐拂的手臂捉了,硬架下车去。马车很快前行,消失在蛛网般密密的街巷间。
若在今日之前,她尚觉着小柔虽藏身偏远,好在安全无虞的一处。眼下,这仅有的一点点安心,亦荡然无存。
面前交错的巷道,她向来熟稔于心,如今这么看着,竟似从未见过。每一处蜿蜒回转,不知通往何处,尽头似布满迷雾,看不清绰绰身影。
耳边一声啾啾,清凌凌,将眼前迷障撕开,桐拂扭过头去,肩上停着的那一只,流光溢彩,不觉唤道,“小凤?”
桐花凤将脑袋凑在她脸颊旁,五彩的尾翼不停摇摆。桐拂一愣,随即会意,从腰间摸出那盛了桐花蜜的瓷瓶。
小凤吃了个饱,窝在她手中不肯离去,桐拂揉揉它的小脑袋,“小凤,你家姑娘我找不着了,如今柚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你若知道,带我去瞧瞧可好?”
小凤忽地振翅而起,沿着其中一条巷道,边飞边回头顾盼,似是等她跟上。
桐拂心中一喜,忙提步跟上。那小凤领着她穿街过巷,还走了一程水道,停在了她自己的官庐前。
“小凤,这里是我的住处”桐拂以袖拭汗。
小凤也不理会她,在檐下徘徊几回,翻过墙头直入了院子。桐拂推门跟上,它已钻入廊下,从半敞的窗子里投进屋中。
待桐拂追进去,它俏生生立在一个木匣上,啾啾鸣叫不止。
“九子铃?”桐拂愣住。
桐花凤自匣子上飞起,落在窗前案上,寻了一处纸堆,扑簌一番复又窝成一团,安然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