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泊行正文卷第二百零五章手挼草药染衣香梁洲还是那个梁洲,只是黄册库再无踪影,雕饰精绮曲水芳亭之间,是昭明太子的东宫玄圃。
自己也不再是原先模样,眼下叫湛如,是太子身旁女史。
桐拂浑浑噩噩了几日,除了安下心来,似乎也没旁的法子。好在这位湛女史平素喜静,除了在藏书的宣猷堂、柏屋、池涟阁来来回回,并不往人多之处去。
从前听金幼孜说过,这玄圃原是昆仑山顶神仙居所,以此为东宫名。元嘉始建,其中楼观塔宇,妙极山水。如今看来,那句什么……倒飞阁之嵯峨,漾钓台而浮迥……实在还是夸赞得有些含蓄了。
山色翠微间,虚幽静谧,轩阁台殿无不瑰丽。后池连曲水,常见白雀红鲤、戴胜鸳鸯,水畔紫桂长卿、菱华青纶……确如身在蓬莱仙山间一般。
这么好的园子,却并不见什么热闹,穿梭往来多是文士。也鲜少听闻丝竹声,山水清音,倒是格外自在。
自在了些日子,仙气袅袅的园子看厌了,桐拂觉着是时候发愁了。这湛如吃得下睡得香,但自己这么日日看着,却是恹恹烦忧神思昏昏。
若当真是九子铃,金幼孜去了何处?为何这些日子瞧不见他?难不成,他如今也换了模样……
这么想着,愁思愈重。直到那湛如捂着心口捧着脑袋去寻宫里女医,说到自己寝食如常,却不知何故时时心忧……
好在女医的药尚未抓来,湛如又出了宫。
这一回,太子奉旨出宫,四处巡视,择地修建寺庙。随从之人并不多,除了一支宿卫京师的骁骑、选址僧官、宫女、内官,并没有太子出巡该有的阵仗。
照理,女史除了在宫中某些殿阁之内可以与太子说上几句,其余时间只能避在一旁。但显然这位湛女史,很有些不寻常。
莫说时时随行,连餐食茶饮也总在左右。湛如的心思,桐拂并不能看得通透。但自她举手投足目光流连间,桐拂却晓得,这姑娘怕早已心生缱绻。
至于太子,桐拂想来想去,没见过这般好脾气的。对于他,似乎这天底下,没什么值得气恼责怨的。
平素除了与随行的文士握卷相谈,所经村镇,他皆微服与路人攀聊详问民生。
桐拂远远瞅着他与那民妇在田埂边并坐已有好一会儿,隐隐听得些谷粮农仓……他虽只着布衣简履,但难掩龙章凤姿,偏言语间霁月清风,令人不觉亲近。
那民妇说到后来,竟热络问起他有否家室婚配。不待他答,已将不远处采桑的女儿领来。二女儿,挽篮而立,羞色如浮霞满面……太子忙起身……
桐拂瞧热闹正在兴头,湛如已款款提步上前,到了太子面前,恭身道:“公子,夫人遣奴过来,说二位女公子方才睡醒了,等着爹爹回去弹棋。”
瞧着那民妇领着娉婷女儿走远了,尤一步三回头空叹惜,萧统才出声,“妙樱、妙柔何时已习得弹棋,我竟疏忽了……”
湛如面不改色,垂首娓娓,“二位女公子,非但,秦赵燕韩魏齐楚与周天子分得清,且将那弓弩剑刀骑都记着……”
“何人授棋?”萧统忽而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