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书郎闻言慌忙转身,见着金幼孜立时显出喜色,跟着就是躬身一拜,“司书大人……”拜完了起身,面上又有些糊涂的意思,回头瞅了一眼架子上的女子,再瞧瞧金幼孜,“这位姑娘是……难道是……总不会……”
不容金幼孜开口,他继续盘算出声道:“这书上说,自古司书鬼大人只有一位……能与司书鬼大人同进同出的,只有蠹鱼仙……蠹鱼仙竟是女子……她总不会就是……”
他一手指着桐拂,面上神情已由方才关切怜惜化作惊怖厌恶,转而对着她冷冷道:“今日阁中遍熏芸香,且司书大人亲临,麻烦架上鱼仙速速离开,若伤在此处怕是有些难看。”
“还不速速下来!”金幼孜仰头瞪着兀自看戏看得振奋的那一个。
桐拂看那校书郎变脸,正看得有滋有味,被这么一吆喝顿时觉得没意思,也不攀那木梯,直接自架上跳下来,正站在那校书郎身旁。
校书郎几乎立刻扑在地上散落的书卷之上,死命护着,“司书大人速速收了这蠹鱼!这些书卷方从横山日南郡北麓千里迢迢运来,万万不能被她毁了……”
金幼孜已走到桐拂身旁,将她拉至身后,“临邑?日南郡运来的书?”
校书郎忙将地上的书卷归拢了牢牢抱在怀中,“正是,此书极珍,尚未来得及抄誊。”言罢仍死死盯着金幼孜身后的桐拂。
“这书可否容我一观?”见校书郎面显难色,金幼孜轻叹道,“此处藏书三万,如今又有蠹鱼出现,今后能否皆无恙,怕是要费些心思……”
校书郎忙将手中书卷递过,“司书大人想看只管拿去看,在下只是担心……”
“她么?”他将她牵至身旁,“不过一小妖,我看着她,岂会容她作乱。”
桐拂不好出声,只能用凌厉眼风,在他面上来回问候。
校书郎离开时神情极为古怪,频频回顾,这吃书的和护书的,怎的神情举止之间如此亲昵……如书上所记,不该是见面就掐,斗得你死我活么……又或者神仙打架,游离三界之外,我等俗人瞧不清楚……
看着那校书郎万千心思地走远了,桐拂才啧啧叹道:“当真看不出,堂堂文渊阁学士,坑蒙拐骗连哄带吓,颜面这东西是不是忘在家中了……”
金幼孜不睬她,将手中的书卷翻得很快,“唔,可能走得急忘带了,以后要劳烦夫人时时提醒……”
她闻言面上一热,就去夺他手中的书,“谁是你夫人,你可知如何回去……”
“果然!”他猛地出声,将她那只手牢牢捉着,目光却仍定在那书卷上,“你可知这临邑是何处?”
桐拂瞧他猛地神情烁烁,一时摸不着头脑,“南梁郡县,我如何知道……”
“临邑不是南梁的,正是如今的交趾。”
“交趾?”她一愣,卢潦渤的话就在耳边,交趾的海里,青瞻星最多,槲若漫山遍野……
“怎么?你知道交趾?”金幼孜见她神情有异。
“我去都船厂遇到一个人,他原住在南地海边,识得木板上的东西。说是青瞻星鱼身上的,用槲若染过。而这两样东西,在交趾很多。”
他将她扯到近前,“你看这书卷上写着:交趾东有雕题国,雕题有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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