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平海一脸神秘,“用处可大了,好好想想。我还要去底下看隔水仓,先走了。”
桐拂见他离开,又翻看了会儿手中蚌壳,实在想不出什么,就打算往稳船湖去,转头却瞧见个一个熟悉的身影。
“廖卿?”她忍不住出声唤道。
廖卿正抱着一摞东西,一头的汗,听见声音抬头见是她,没有半分惊讶的意思,“真是哪儿都能看见你。”
“这句话该我说。”桐拂走到近前,望着他怀里大大小小一堆方方正正的木板,“你不是钦天监的?也来出力造大宝船?”
廖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擦了把汗,“大宝船的舵楼共四层,你猜猜,最上面那层是做什么的?”
“指挥,信号联络啊,那上头风大还能做什么?难道去晒太阳?”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圆了,“看星星?你在上面看阴晴?你不是主管刻漏的,怎的又来看天了?”
廖卿又抹了一把汗,“我本来就会看天象……”
“那你去刻漏殿那么闷的地方做什么?那儿又没什么可看的。”
他晃了晃神。她的眉眼之间,依稀能看见那个女子的模样。虽隔着绵延宫墙,和殿外垂丝海棠郁郁,如今,又隔着山水无尽,那身影笑颜却从来不曾淡远……
桐拂瞧他愣神不语,不知触了他什么心思,有些过意不去,复又低头去瞧他方才抱着的古怪东西,“这是做什么?看天还需搬木头?”
“牵星术。”他附身将那些木板重又抱在怀里,神色又恢复如初,“船在海里,除了水罗盘,也需这牵星术指引方向,才不至迷了路。
而我有了它,也总会寻到,想要去的那个地方……
我竟不知,这一身所学,不过是为了寻到……”
桐拂瞧他神情飘忽不定,怕他又开始念叨天文术数,忙打断他道:“廖大人先忙,回头再问你这牵星术怎么玩……”话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稳船湖,看着不远,走到跟前,桐拂身上竟出了汗。瞧着水面上泊着几艘不过百料的黄船,岸边也没几个人,与方才经过的索缆作坊和船坞相比,实在是有些冷清。
问了岸上一人,说卢老伯在岸边一艘船上试船,她循着过去,却没在船上寻着人。正犹疑,觉着船身一晃,若非她靠着船舷,这一下就能摔在船板上。
她沿着木梯下到底舱,底下七个分舱,其中一个盖子掀开了,正咕嘟嘟冒出水来。
桐拂一愣,这与当初在张林浅船底所见相同,定是船底被凿穿,以致江水涌入。
她忙上前查看,水已将那分舱填满,正迅速漫出来,四下横流。而这涌水处黝黑不见底,看不清底下情形。这架势,若再不将这漏水的分舱封了,整条船很快就会翻沉。虽在岸边,也是个麻烦。
思及此处,她不再犹豫,搬了那压舱的木板,就要将舱口堵上。
木板才放上一角,只见一到银光自水中而出,笃的一声钉在那木板上。她瞧仔细了,是柄杀鱼的弯刀,如今插在那里,兀自嗡嗡晃动着。
紧接着有人破水而出,双臂一撑,哗啦一声坐在她对面的船板上,破口就骂:“哪个杀千刀的要把爷闷死在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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