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桐拂愣怔,将泥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我刚去挖了河泥,身上都是,姐姐勿怪。”
桐拂走到他身前,蹲下,“河泥多好玩,可以筑泥屋、搭泥桥、围潭捉鱼虾……我最喜欢玩。”
那小童闻言绽开大大的笑容,“我也是我也是,自小就喜欢在河滩上玩泥巴。如今爹娘被征调来疏浚河道,我也来帮忙。别看我个头小,我能做许多事!”
桐拂心中一暖,“你叫什么?”
“我自小住在吴淞江边,爹娘就叫我阿淞。”
“阿淞,这名字好听。”桐拂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面颊上的泥水。
“姐姐既是京师来的,可会绘花样?”
“花样?我不太会……”桐拂赧然。
“姐姐随我来。”
阿淞领着她一路往河畔不远的一座小屋走去,那屋子几乎紧临着河堤,屋前有个木板搭起的简陋泊船之处。
他指着岸边插在河里的一根石柱,“这是黎婆婆门前拴船的地方。寻常我们用木桩拴船,木桩易腐,我爹寻了这石条来拴。
黎婆婆眼睛不好,我想在石柱上刻上东西,她摸一摸就知道河水深浅。
寻常都是刻着一道一道,我想给黎婆婆刻一个好看的,姐姐能不能画个样子?”
“这法子不错,只是……”桐拂有些为难,“我不会画……”
“阿淞想要什么样子的?”有人走到近前。
桐拂抬头见是叶宗行,他仍是一身沾着泥水的粗布衣衫,裤脚挽着,面庞晒得微微发红,哪里有半点朝廷官员的样子。
“宗行哥哥!”阿淞欢快地跑上去,“你会画花样?”
叶宗行瞄了桐拂一眼,“我试试。”
说罢,他顺手在一旁捡了个瓦片,在面前的泥地上画起来。不一会儿,那里一个葫芦蝙蝠的画样,精巧灵动浑然雅趣。
桐拂与阿淞肩并肩蹲着,赞不绝口。
“这葫芦,取吉祥之意。蝙蝠,福到。祥瑞的兆头,老人家最喜。”叶宗行道,“若将这花样刻在石柱上,可将这葫芦后镂空,用来拴船绳……”
“好主意!”桐拂再赞,“这石柱既可拴船,又可见水势高低,还有好兆头。”
叶宗行皱了眉,“石柱这名字太过直白,如此妙物,当有个别的叫法……”
桐拂扭头望着河水轻抚那石柱,“水涨溢则忧……”
“水退则欢。”叶宗行接得很快。
“忧欢石!”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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