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定远又很快在院子的角落搭了马厩,料草槽、饮水池……平时并不束着那小棕马,由着它四处转悠。
……
眼瞅着桐拂日日往秣十七的小院里钻,金幼孜干脆提早将她拎上了去震泽的官船。
官船两层,并不大,但除了船夫和两三仆从,只有他二人住在上头一层,倒显得十分宽敞。白日里金幼孜陪她看看江景说说话,夜里他却总是早早回自己的屋里。
桐拂估摸着他忙着编修他的水利书,还有大典的事,也乐得夜里一个人坐在船头发呆打盹儿,实在困极了才回屋。
这日船行平稳,她又在船头晃悠着睡过去,猛地醒来就见头顶天幕繁星,莹莹烁烁极是好看。江风煦暖,长河水色澹澹,她顿时觉着如此佳景用来修书实在有些可惜,起身就往金幼孜的屋子走去。
他的屋门紧闭,缝隙里透着微光,却听不到任何动静。
“可睡下了?”她轻叩了几下木门。
里头没有声响,她又叩了几下,就听见里头扑通一声,紧跟着又是哗啦一声。不久门打开,金幼孜捂着手背,龇牙咧嘴地望着她。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应是方才案上烛台翻了,案上地上都洒了烛蜡。再看向他的手背,烫红了一大片。
“怎么这么不当心。”她嘀咕着回身去取了干净的水和药,替他洗净了仔细敷药包扎。
他有些局促,“失手了。”
这局促看在桐拂眼里,就有些古怪的意思。
再仔细瞧了一回那烫伤之处,她抬眼盯住他,“你方才,上哪儿去了?”
“我能去哪儿,在这儿写……”看着她面上神情,他的话没能说下去,讪讪止了声。
“我的医术,虽不及我爹万一,但烛火烫伤还是灯油烫伤,我还是瞧得出。”她慢慢道,“你这底下分明是被热油烫伤,为了掩人耳目,竟不惜用火烛再烫自己一回,当真下得去手……”
说罢,她扭头就走。
金幼孜忙将她拦着,“小拂,我并非故意……我也不该瞒你,但此事,实在……我……”
她笑了笑,“不用勉强,我不问就是,你早些歇息。”绕过他就要往外走去。
他索性将身后的门关上,用后背抵着,“小拂,我去了崇文院。”
她抱着药箱,歪着脑袋想了想,“听着倒是个正经地方。”
“正经正经,十分正经的地方。”金幼孜擦了擦汗,“北宋,皇宫里的藏书之处。在……在汴梁。”
“那里,可好玩儿?”
他一愣,“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她奇道,“你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偷鸡摸狗……”
她忽然打住,将他面上不同寻常的紧张瞧了一回,眼角一挑,“你当真是去做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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