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晓得外头为何渠水环绕?可看见屋脊鸱鱼鸱尾、石栏上宝珠江崖、金莲白藕?藏书处最忌火,怎会有火盆。”
他的语气平缓了许多,自一处角落寻了一套衣衫递给她,“去换了。”
她凑着昏昏光亮,“这……是男子衣衫。”
“新制的,无人穿过。”他的声音有些古怪。
“你的?”
他咳了一声,转而怒道:“不换也罢……”
桐拂忙转去角落,窸窸窣窣地换上,大不了回头改制成女子的衣衫,总不能再还了他……
明书见她卷着袖子和衣摆从里头出来,很快移开目光,“这衣衫……回头你扔了便是,别让我再看见。”
“此处为何会有羽林卫?”桐拂将腰间过长的束带又紧了紧。
“累朝实录,大事文书,诏册,制诰,奏疏,军情战报……”
“这些不该收在宫中?为何会在总明观?”
她恰立在一缕日光之间,虽穿着男子的衣衫,长发随意挽着,眉眼如清风明月,自是一番风华。
明书将心思敛了,“自古藏书非止一处,汉有鸿都、兰台和东观。分藏多处,可防不虞。宫中自有藏书处,但在总明观也存了抄本。”
“军情战报……”桐拂沉吟道,“对了,可有记录军伍名册?”
他瞪了她一眼,“此乃军中机密,即便有,也不可能给你瞧见。”
桐拂有些失望,“我还想着能不能寻到小鯸子究竟去了哪。那日他吞吞吐吐,我觉得甚是不对劲。她娘亲问起,我也没敢告知……
“他并不在名册上。”明书脱口道,旋即觉出失言,忙抿了嘴再不吭声。
桐拂哪肯放过,奇道:“你怎知?”
他瞧她面上焦急之色,默了一阵,“那些名册入金匮前,由我查验比对,自然记得。那里头并无杨徽的名字。”
“怎么会?他说他去打仗,还拿了一大笔银子。对了,你可知为何会先给银子?还是一大笔?”
明书眉间皱起,“不曾听闻。”
“你别是说大话吧,怎可能看过就记住这许多……”
他面显得色,“过目而不忘,我也是无奈。”
桐拂被噎得难受,转而挑眉道:“我且试试你的过目不忘,你可知吴喜?”
他凝思想了想,“前月,吴喜于义兴郊外破东军,进抵城郭,迫使敌军断水筑垒自守。
一日,他领军渡水攻诸垒,但兵少不可获胜。吴喜领数骑登高挥旗假意指点,东军以为有援军至,即溃散,当夜义兴城平;三日,破吴兴;四日,破晋陵;九日,破钱塘;十九日,渡钱塘江,破西陵;二十二日,平会稽,斩孔凯,擒刘子房送京师,三吴皆平……”
明书面上显着钦佩之色,“吴喜以区区三百兵力起,一月里横扫江南,所向披靡,已成一方大将……”
桐拂听得目瞪口呆,想着那文弱书生般的小吏,如今居然当真叱咤风云威震一方……实在是个人才。
“建安王他如今在何处?”她忽然出声。
明书脸色突变,“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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