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金幼孜一脸痴绝盯着那素纱禅衣,桐拂心里乱糟糟的,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
“哎……”她扯扯他的衣袖,“我觉着……”
“妙极……妙极……”他犹目不转睛,在那细密的织理间,一叹再叹。
“你……”桐拂气结,“你不该问,为何这件衣衫在我这里?”
金幼孜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就你这样子,你会知道为何?你先等会儿,让我瞧瞧清楚,你可知这素纱禅衣的来由……”
桐拂将他推开了一步,“现在是说来由的时候?这玩意,现在挂在我这里,边景昭又说在河里见过我,或许还有旁人看见我。我如今当真是说不清楚了!”
金幼孜瞧她急得脸通红,将她手执了,“莫怕莫怕,人不是你害的,谁还能冤枉你?你倒是想想可是得罪过人?为何要陷害于你?”
桐拂一只手捻着那素纱禅衣的一角,心里愈加纷乱,“万一……万一真的是我……”
“你不会。”他将她打断了,“这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为何要害我……”她拧着眉,难道是他?他如今刚在浦子口被盛庸打得落花流水,又真会有心思来收拾自己?自己确实也没得罪过他……
“可想到什么人?”金幼孜瞧她神情有异。
“没,没什么人。”她忙道,“也没得罪过谁。”
“走。”他扯着她就往外走,“还是先回酒舍,这衣衫且留在这里。”
“留着?若被人瞧见……”
“这事没这么简单。”金幼孜脚下没停,“连杀七人,这么大动静,难道只是想冤枉你,将你问个罪落了狱?再说,此人已做到这般,若当真想抓你,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不行!那我不能回酒舍,平白连累了刘娘子和十七。”她停住脚。
金幼孜转过身来,一脸欣喜,“要么,你去我那儿,我不怕被连累。”
“你……我不去,我住船上。”
“那我陪你一起。”
桐拂越过他就走,“你就不怕我回头给你拽下水去……”
直到她上了那乌篷船,金幼孜仍跟在后头,也施施然上了船。他自顾自取了藏在案下的酒罐,给自己斟了一杯。
“你真不怕啊。”桐拂没好气。
金幼孜抿了口酒,抬眼瞧她,“怕什么?我眼下,是这京师城中最安全的一个。要说水性,你也就比那河里的鱼,差那么一点……”
桐拂再不理他,去那船头坐着。
远处是分月桥,此刻那桥上灯火流彩,锦衣华钗,路人熏熏然比肩行。从此处看过去,只能听得隐隐喧嚣,那桥上庸扰却如皮影人偶,一出出永不止休。似乎并无人在意,此刻西水关外,江北城下,大军压境……
“为何泊在此处?”他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将那小案几也搬了出来,放在身前,人已有了微微的醉意,“京师二十四航,此处最是闹腾。”
“看月。”她将下巴搁在膝上。
金幼孜抬头寻了寻,“今夜无月。”
“我觉得有就有。”她的声音闷闷的。
“唔……有理,小拂觉得有月,那就是有月。”他皱了皱眉,“眼下独独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