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能听见阿镜说话了么?好歹喝上几口,你这个样子,让家里人看了,多伤心……兮容姑娘也是尽力了,可你若不吃不喝,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呀,你说是不是……”
汤汁自那女子的唇边滑落,阿镜急忙取了帕子替她擦干净。
“还是不行?”兮容不知何时到了身后,靠在门边,手里笼着袖炉。
阿镜手里仍捧着汤盏,摇头,“不行,喝不进。这每日里靠着那几粒药丸续命,可如何是好……”
兮容没再说什么,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子。到了廊下,瞧见外头何时又落起了雪,轻咳了几声。
有人很快自暗处出来,无声立在一旁。
“去帮我寻个人来。”她望着漫天的细雪,仿佛自语。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小庭内渐渐积了雪,将那足迹掩去,仿佛刚才的不过一个幻觉。
金幼孜被戴进架着,从酒舍踉跄出来,醉醺醺昏思思。
“戴兄,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你不用相送……”
戴进皱着眉,“落雪了,送你回去,别半路上睡过去冻僵了。”
“冻僵?冻僵了好!一场大梦,干干净净,万事皆休……”金幼孜猛地挣脱他,在街上狂奔起来。
路人瞧他披发癫狂一身酒味,忙不迭纷纷避让。
他奔至河边,才摇摇晃晃地停住,手里犹自握着酒盏。
雪势不小,纷纷扬扬落在河面,却是瞬息没入千万粼粼之间。
金幼孜将盏里的酒一口喝尽了,冲着那河面,“你说的,我都答应了……你说你回去等着,却根本不在那里……总是忽然地就这么不见了……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说你是被贼人拦了,中了箭落了水……说寻不见……说水太急,怕是早就被冲走了……
呸!那帮无用的东西……怎知你水性?本是最好的,又怎会有事……
对不对?你一定没事,又同从前一般,只是离开一时……
你会回来的,你说话!你不出声我就当是答应了……”
一旁几个闲汉瞧他疯疯癫癫,但身上氅袍却是锦缎裘领,不约而同围上前去。
“公子喝酒喝得痛快,怕是身子热得很,这袍子应是无用了,不如让给哥几个穿穿……”
金幼孜头都没回,一把扯下氅袍,扔给他们,“拿走拿走……无用无用……”
那几个闲汉未料到竟如此容易得手,又围上前欲取他腰间钱袋玉佩。
金幼孜直直瞪着眼前河水,仿佛浑然不觉。
那些人很快将值钱的东西都摸走了,一人忽道:“此人虽醉,毕竟见过我等面貌,此处无人,不如……推下河去……”
那人话音刚落,只觉膝后一痛,腿一软,竟跪在雪地上。其余几人,亦纷纷吃痛跪倒。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吓得几人顿时连滚带爬地跑了个干净。
金幼孜早被拉扯着坐在地上,耳听见脚步声近,在身后停住。
一个陌生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公子在找的人,可叫桐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