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提起裙子往屋里去,离得近了,身上的梅花香扑进崔珩的鼻子,他一下子便回想起昨日自己胆大包,对她的轻薄之举,脸颊悄悄红了,怕被看见,忙半转过身掩饰住失态,一面帮她掀起门上挂的软帘。
乔瑛若越过他进去,边问道:“二婶子呢?”
崔珩道:“娘睡了。”
乔瑛若往里间去,探头床上看了看,见杨氏确实在睡着,芹儿则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转身回来问:“怎么没见二叔?还有阿珝。”
“老爷出门了,阿珝今儿还要上学,刚走。”堂屋里没别人在,崔珩顺势抓住她的手拉她去另一边的书房,里面没人。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乔瑛若问,书房里头没烧炭盆,怪冷的。
“堂屋话会吵到娘,这儿话传不到里面。”崔珩半搂住乔瑛若,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心就慢慢静下来了。
“你好放肆。”话虽这么,乔瑛若却主动往他怀里钻。
俩人谁也没话,只安静抱着,过了片刻,崔珩忽然叫她:“瑛若。”
“嗯?”
“我很害怕。”崔珩把头埋在她肩上,闷闷地。
乔瑛若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是在担心二婶子的病吗?没事儿,二婶子吉人自有相,况且二叔不是都请了太医来看,虽这回病的重些,可仔细调养着,不定年前就能好。你若真是怕,就和我,我听着。”
知道乔瑛若从来没这么宽慰过人,一番话出来不仅没起到效果,反倒惹得崔珩怀疑她是不是病了,还伸手摸摸额头,看是不是发了热。
一番动作下来,乔瑛若便是再蠢笨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气得把人一推,掐着腰凶道:“你今儿别想挨我一指头。”
崔珩最喜欢她这样鲜活的模样,闻言反倒笑了,乔瑛若不乐意了,哼了一声,转过身不看他。
崔珩忙赔礼道歉,好歹把人哄好了,俩人在书房又了会子话,眼看着都快午时了,乔瑛若还要去刘氏那儿吃午饭,拖不得,再不情愿也要和崔珩告别。
却不想她这一走,再见到崔珩已是另一番情境。
晌午又下起了雪,刚吃过饭,乔瑛若闹着要去雪地里玩儿,被刘氏训斥了几句才作罢,但也没收心,站在廊下接雪,不一会儿,却见青雨伞也没撑,顶着雪急匆匆跑回来,进到屋里就和刘氏:“不好了,太太快去老太太那儿,二老爷要跟二太太合离,把老太太气晕过去了。”
“什么?”乔瑛若在外头都听到了,还以为是自个儿听错了。
刘氏本来正坐在炕上挑选做鞋的花样子,一听这话,什么也顾不得了,忙叫青竹把自己御寒的斗篷拿来穿上,带子都没系上便急忙出门往老太太那儿赶,见状乔瑛若也连忙追上去:“娘,我也去。”
“你孩子家家去做什么?”刘氏严厉道。
“我就去。”乔瑛若闹道,铁了心的模样。
刘氏拿她没辙,无奈道:“去了可不许胡。”
“我晓得。”乔瑛若忙保证。
她们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二老爷跪在床前,三老爷和三太太几乎是与刘氏一前一后到的,只大老爷在外办差还没回来。
老太太被气得狠了,水珠端来茶她不喝,抓起杯子往二老爷身上掷,好在没砸到,不然那一杯滚烫的茶水保管把皮都烫红。
“你这是要反了,她病成那样,你要与她合离,这分明是要逼她去死,府里还差那点儿治病的银子不成?乔沣啊乔沣,你出息了,连这样没良心的事儿也敢做。”
二老爷把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娘,一切错在我,但乔沣已经与杨氏合离,事情早成定局,娘生气尽管打我骂我,只求莫气坏了身子。”
“你这是要气死我呀!”老太太拍腿大哭起来。
屋里一时乱起来,刘氏和三太太忙过去扶住老太太,边给她顺气刘氏边劝道:“这事儿是二叔糊涂,可老太太身子重要,若真气出个好歹,我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恳请老太太千万保重身子,别为了这事儿伤了身体。”
“家门不幸啊!”老太太仍在哭,被扶着坐下了,但一时也劝不好。
三老爷左右看看,大哥不在,只能他顶上,便和二老爷:“还不快给娘磕头,你你好好的合离做什么?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出来也比如今这样好,把娘气成这样儿,看大哥回来不训斥你。”
二老爷垂头跪着没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
三老爷还在他,乔瑛若不经意看到,有泪水顺着二老爷眼角往下流,一直落进了胡子里。
她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发酸。忽然想起那一年除夕夜里,她遇见二叔在回去的路上等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