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不谄媚吗?大舅母头回进京,头回见识到何为富贵人家,先前她见刘氏屋里的那些个摆件家具,已经觉得大开眼界,谁知老太太屋里更好,她就是被迷花了眼也不稀奇,看老太太就像是看个大金矿,只觉得和自个儿在乡下见着的那些果然不同。
老太太瞧着也上了年纪,头发丝儿竟没有一根是白的,精神头更是不错,穿着石青色湖绸江水万字云纹褙子,青白色立领中衣,宝蓝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褶裙,都是京里时心款式,大舅母也是来了京城才知道。
不过她看得最清楚的还是老太太头上戴得那支金丝镶嵌宝石珍珠的凤钗,她真是头回见着这么大颗,这么多的宝石,不眼馋都是假的。
想想这样富贵的人家,就是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也够他们家享福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大舅母满心欢喜见着贵人了,连老太太对她的冷淡她也全都归结到杨氏身上,只是才刚坐下,乔瑛若进来了,走过去时都没拿眼看她一眼,把人无视得彻底。
见状大舅母心头一梗,又想起昨日被这丫头羞!!辱的事,恨得牙直痒痒。
老太太更是直接在她心口插了一刀,见到乔瑛若来,脸上都笑出来一朵花,把人搂到怀里好一顿怜爱,边道:“可算是来了,我就你早下学了,怎么等这么久也没见人?正好家里来了客人,下午就别去上学了,在这儿陪祖母话。”
“和二姐姐了会儿话,这才来晚了。”乔瑛若依在老太太怀里,眼角余光却朝大舅母瞥过去,看她吃瘪,心里得意极了。
“那可不能饿着我的乖孙女,水珠,快去传饭。”老太太忙吩咐下去。
闻言杨氏起身告辞道:“我们就不打扰老太太了。”
“舅太太好容易来一趟,好歹在我这儿吃顿饭再走。”孙女来了,老太太脸色也好了,笑着挽留大舅母。
大舅母闻言心里一喜,但还没等她话,乔瑛若先开了口:“舅太太初到京里怕是口味不习惯吧?我爱吃清淡的,老祖宗吃不得硬东西,留舅太太吃饭反而难受,倒不如叫厨房另外准备合口味的,免得怠慢了舅太太。”
“倒是我疏忽了。”老太太立刻扭头对杨氏:“你去厨房吩咐下去,叫她们按照你家乡的口味做菜,万不可怠慢了舅太太。”
这一句话就成了定局,杨氏点头应下,大舅母就是再不想走也只得跟着杨氏出去。
只是她到底不甘心,等走了有一会儿,觉着离得远了,大舅母立刻杨氏:“方才老太太留我吃饭,你怎么也不一声,白白就叫那丫头把我赶走了。”
闻言杨氏冷了脸:“昨儿才闹出喝了漱口茶汤的笑话,今儿就想和老太太同桌吃饭,也不看看会不会被人笑话,还有什么叫做那丫头?她可是府里正儿八经嫡出的姑娘,就是我都不敢这么称呼她,你倒是好大胆。”
大舅母看她气了,也知道自己失言,忙赔笑哄道:“我的好妹妹,我这不还是为你着想,先前听叔你在府里过得不好,我还不信,可方才也看见老太太对你是个什么模样了,我这不心疼你嘛!就想着跟老太太多话,向她你的好。”
杨氏信她的鬼话才怪了,但想到现在还没法子真撕破脸,也只好强忍着厌恶缓和了脸色。
大舅母看她脸色好转,心里头骂了声娘,嘴上却趁热打铁继续:“你好歹也是二老爷明媒正娶进来的,可不能软弱了去,我看老太太很疼孙女,你就和人打好关系,平时没事多去老太太那儿走动走动,讨好她老人家,我就不信她是个铁石心肠,真暖不了。你呀就是没用好法子,老人家在乎的无非是孩子,你肚子可要争气,早日给二老爷生!!个大胖子,来日这府里的家财还不都是你的……”
杨氏这会儿是真庆幸没叫丫头跟着,不然这话倘若被听了去,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怕大舅母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杨氏立刻打断她:“嫂子哪里的话?”
大舅母猛然被她呵斥,心头一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杨氏:“二老爷已有嫡长子,我就是再生出一个嫡出的儿子,也不能越过他,嫂子慎言。”
她话得严厉,可大舅母却没当回事,嫡长子又怎样,古往今来长不大的嫡长子真是多了去了,况且他母亲早死了,听二老爷也不喜欢这个嫡子,那就更好了,只要杨氏生琳子,那日后二房的家财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大舅母心里就恨杨氏肚子不争气,进府这么久也没见怀上,想她当初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在老家谁不夸一声。又想杨氏果然是个没福气的,先是死了丈夫,又是怀不上,不然哪里还用她辛苦谋划,就:“我回头托人找些生!子的良方,你可要养好身体,早日生!!个嫡子出来。”
这话出来杨氏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她是半点没听进去,心里又气又急,偏这几她身体不大好,竟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当即也不想再和大舅母下去,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