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彤和朴心雨一直不敢再插话,眼前这对母女都是“女汉子”式的人物,她们两个作为“吃瓜群众”,还是静观其变,不轻易开口比较好。田雨彤暗暗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田暮雨这一家子出得门去看似光鲜亮丽,哪晓得背后也是一地鸡毛,尽管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跟自己家那档子破事儿比起来根本不作数,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能料到田暮雨的这个貌似“固若金汤”的“堤坝”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崩溃决口,毁于一旦了。唉……世事无常啊……田雨彤想到此处,心里总算平衡些,决计晚些时候回家去,找自己老妈好好理论一番,看她以后还拿不拿田暮雨来比较、打压自己。田雨彤不禁有些兴奋,只不过这种场合可不能显露在面上。
房间里的人都在等田暮雨的妈哭累了安静下来,田暮雨脸红得像刚出锅的虾子,却固执不肯掉一滴眼泪。朴心雨暗自佩服表姐心理素质极佳,想若是自己与她互换,恐怕早已泪流成河,泣不成声了。朴心雨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不值得一哭,猜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表姐该哭的已经哭完,再者她从小被舅妈打骂惯了,此时不哭倒也正常。
田暮雨见老妈的哭声渐渐平息,才又缓缓说道:“妈,你说的情况我早想过了。一来米饭到底是男孩子,跟着我不如跟着纪鸿升合适,时时有爸爸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男人的阳刚气,对他的成长有好处。何况你也说过,纪鸿升在带孩子方面比我细致周到很多,这点我必须承认。二来男人天生跟女人不同,只要经济独立,很多女人离开男人后能独自生活到死,男人却不能,他们没有女人过不下去的。我担心如果让纪鸿升净身出户,万一他再婚生子,彻底把米饭抛诸脑后,不和孩子见面也不给生活费,他倒是如愿以偿过得潇洒,受苦的还不是我和米饭?即便现在我把米饭要回来带在身边,倘若纪鸿升就此撒手不管,我能拿他怎么办?难不成跟他上法庭打官司?试问咱们谁愿意把精力和时间耗在这种事情上?话说回来,人家父子血缘摆在那儿,谁也改变不了,哪怕纪鸿升再对米饭不管不问,他也是他的亲爹,米饭照样得认,我再委屈再有怨气也得忍着。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把孩子交给他,让他担起责任来,尽父亲该尽的义务,我也少和他因为孩子的事纠缠。再者米饭如今大了,身体也长得结实,他爷爷奶奶就这一个孙子,对他能坏到哪里去?他小时候生病是他爷爷奶奶带孩子不得法,并不是不心疼他,只要让他吃饱穿暖,不会轻易生病的”。老妈反驳道:“哼!亏你想得周全,你怎么就没想过即使纪鸿升带着米饭也不妨碍他再婚?到时候你儿子天天被后妈虐待,你哭都来不及!”。“不会的”,田暮雨忙道:“现在的女孩子可跟我们当初不一样,个儿顶个儿现实,就纪鸿升每月挣那点工资,他能养活自己和孩子已经不易,哪个女人会瞎了眼看上他?他长相又不怎么样,更不可能有女人傻到要去倒贴”。老妈气得直翻白眼,“条件好的女人找不到,人家不能找差些的吗?纪鸿升有车有房还有工作,农村来城里打工的人那么多,他想再婚并不是难事”。“那我就管不了了”,田暮雨两手一摊,撇嘴道:“再不再婚是他的事,他要是脑袋清醒,总要算算成本,看他那点钱能不能养活两个大人加两个孩子,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他找的不是黄花闺女,而是二婚女人,他得想清楚,自己是否有耐心去给别人的孩子当后爹!”。听完田暮雨这番话,老妈惊得瞪圆了眼睛,老爸也紧盯着她,神情复杂,二老从今天起恐怕要刷新对女儿的认知了。老妈仍不甘心,继续说道:“你能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想过跟纪鸿升复婚,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吗?”。田暮雨道:“我若是没想过,怎么会让他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才搬走?”。“是他表现不好,不够诚心,不能让你满意吗?”,田雨彤终于忍不住问道,“照你说的时间,你们离婚后纪鸿升依然尽心竭力负责新房装修的事,这屋里的冰箱、电视一干电器也是他拿私房钱买的,这还不够有诚意吗?你们去我店里订家具时显得那么亲热,我还羡慕得不行,哪里想到你们已经离了婚!”。田暮雨气结,心说田雨彤你到底站哪头儿的?不由白了她一眼,连连摆手道:“日子是过给自己,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好与不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混账!”,老妈听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话?!就算纪鸿升离婚前对你再不好,看在他知错能改,为这个家出钱出力的份儿上,你也该不计前嫌原谅他,接纳他。你这样过河拆桥,用完人家再撵人家走,实在太恶毒了!”。“妈!”,田暮雨的嗓门儿瞬间高了八度,“你可是我亲妈,怎么能这么说我?!”。老妈也大声嚷道:“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这样做就是不对,太不厚道。我明天要去找纪鸿升和他爸妈,把你们的事情好好说个明白,不能让你这么任性!你们两个大人婚离得倒干脆,我孙子是倒了什么霉?摊上这种混账父母,被你们坑死了!”,提起米饭,老妈又哽咽起来,“你和纪鸿升要是没有孩子,我才懒得管你们那些破事儿,随便你们折腾,毕竟他是你当初不听我的话,自己选的男人,再苦再累你自己受着。可现在为了我孙子,我不能不管,我想他父母即使再糊涂也不会支持你们离婚,到了这种地步,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明天我去他家,把这些年两家的事情桩桩件件扒出来跟他们详细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