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清冷,身边置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悠悠煮着茶,闻得身后脚步声响起,悠悠转头,语气淡淡,看向银环的眼也无半分波动,话语却极轻佻,“春风二三月,红炉试新茶。新得的翠螺峰,可愿轻尝一二?”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不过是初见,言语之间却仿佛十分熟稔。面色清冷,话语却比自己还轻佻。银环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
她混迹世间千年,但凡见了男人第一眼,便晓得他心中的花花肠子是怎样百转千回的。便晓得自己该是放浪些,还是矜贵些。
她最擅长放风筝,因为它和谈情说爱一样,都是她最拿手的事情。
顶着天生的一副好皮囊,什么时候该放线,什么时候该收线,她无师自通,且是个中高手,至今无有败绩。
眼前一池春水,春风拂面亦是令人昏昏迷醉,眼前之人眼中却是刚消的雪水,谈不上寒冻,却也绝不算暖,令她捉摸不透。
最要命的是,他长了一张银环喜欢的脸。
银环眼皮跳了跳,有些恍惚。
该死。
她咬牙对自己说,伸手按住狂跳的眼皮。
却是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下来,也极为熟稔的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银环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最熟练的招式开始。
撩汉嘛,脸皮薄了可不行。
她暗自庆幸今日着了这一身紫纱裙,最能将自己的身段勾勒出来,又衬得她媚眼如丝,万种风情。她自己晓得,没有男人会只看自己一眼。
她扭了扭腰肢,不动声色地靠近,声音娇柔却不做作,仿佛她自来就是那样说话,“今日花宴着实不错,各界奇花异草,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无趣。”
薄唇轻启,那人开口。
银环怔了一怔,暗骂自己被美色迷昏了头,这人避开众人在此垂钓,定然是觉着这花宴无趣,自己显然是没有摸清他的心思,这便是所谓的马屁拍到马掌上了。
银环笑容僵硬挂在脸上,脑中不断盘算该如何接近这只风筝。
银环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入口甘香,稳了几分自己的心神,看看认真垂钓的身影又叹道,“郎君好兴致。”
那身影不动不摇,像是没听见似的,盯着钓竿看了半天,转过头来问银环,“你可钓过鱼?”
“啊?”
银环愣了,钓鱼?钓什么鱼?
那人转过来看着她,挺直的鼻,薄薄的唇,眼神深邃,指指池中,口中吐出两个字,“饿了。”
又是煮茶又是垂钓,本以为他这做派是在此打发时间,没想到却是饿了。
他看着银环的眼深邃无比,银环眼皮又开始跳,强撑着不移开视线用一双媚眼回望,眼神如钩,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好看。
那人却指指银环的脸,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花了。”
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