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佩紫更是羞怯,眼中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显得无比温柔。
顾流宗却想起郊外那个偏僻村落中叫“苏苏”的姑娘。
那日她望着温鹤年的眼中,也是这般柔情万种。
此时徐天瑞一家进来,落在主位上,举杯向着众人道了谢辞,又顾念着席间有百姓,赶紧道,“今日来我府上,只当是相聚一乐,吃好喝好,开心最好,千万莫要拘谨。”
随即一面命了家中仆人赶紧传上菜肴,自己则是端了酒杯挨桌亲自斟酒。
一时之间,整个徐府觥筹交错,热闹无比。
酒过三巡,原本有几分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徐天瑞看气氛正好,便着人请了戏班上来助兴。
青未朝朱佩紫看去,戏班还未登台,她已是两眼含星,紧紧攥住手中帕子,压抑自己的悸动之情。
温鹤年生得清秀,嗓音清亮,扮起旦角儿来十分出彩。上台不到一刻,台下连连叫好声不断。
朱佩紫两耳根本无心听现下唱得是什么曲儿,她本也不爱听戏。眼中只有在台上神采飞扬的温鹤年,他笑是好看的、哭也是好看的,一招一式、一举步一挥袖,都是好看的。
顾流宗朝嘴里塞了个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既是郡主,家世显赫,又这般痴情。一般男子都难以抗拒,看来这赌约我怕是赢不了了。”
青未一杯热酒入喉,辛辣又苦涩,她却依旧入腊月的寒冰,“你早该知道你赢不了,世人是最会权衡利弊的动物,什么恩怨情仇,都是可以精心计算的交易。”
顾流宗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开口道,“别急,还没到最后呢,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过了今晚,你,一定会输。”想到要赢了,青未愉悦地扬起嘴角。自己从没有输过,这一次,也不会。
戏班选的戏好,唱戏也卖力,将今晚的气氛推向高潮,民众几乎忘了自己置身府君大人府中,肆无忌惮地笑着、闹着。
徐天瑞高坐其上,笑看着众人,赵云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徐天瑞看去。
宾客尽兴,也有些累了,陈氏提议道,“夫君不是说那琴师技艺极好,此刻酒至微醺,赏乐最好不过。”
徐天瑞满面红光,眼中抑制不住兴奋,一把抓住陈氏的手,“我晓得夫人爱乐,这便请上她来,聆听天籁,以洗脱我辈尘俗。”
盛锦云抱着琴盒上来,盈盈一拜,“小女不才,愿为诸位助兴。”
陈氏却仍差人将自己的桐木古琴拿来,柔声道,“我原也是爱琴之人,家母在世时便请人特意为我制了这把琴。后来体弱多病,便再也没弹过。今日还烦请姑娘以此琴奏乐,再现此琴袅袅之音。”
一旁早有侍女过来抱琴设座,盛锦云微微一拜,将自己的琴盒放在一旁,手指轻轻划过桐木古琴,珠玉落盘之声倾泻出来,圆润饱满,果然是一把好琴。
盛锦云落座,纤指轻动,阵阵曲音从指尖倾泻而出,金声玉振,非同凡响。
在座之人皆叹道,想不到眼前其貌不扬的琴师,身躯如此瘦弱,却能演奏出如此气势磅礴的音律。只是,演奏的什么曲子却不知道,此曲从未听过。
众人疑惑地对望,终无一人识得此曲。
盛锦云指尖不停,曲声阵阵,犹如身在沙场,激烈厮杀,又暗藏阵阵绝望哀鸣之声,仿佛看见哀鸿遍野,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