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青未应道,伸手将满桌的纸鹤收入怀中。
一个身着蓝裳的男子率先举步迈进来,身后齐齐跟了一队身穿黑甲,面覆纱罩的小卫,手托菜盘走进来。
顾流宗吓了一跳,“怎么上个菜还全副武装的,莫不是这菜里有毒吧?”
男子年约四十,衣着整洁,唇上黑须修理得十分整齐,想来年轻时候也是个极讲究的翩翩君子。
男子轻轻笑笑,气质极其儒雅,他伸手示意身边黑甲小卫将菜盘放上桌面。
自己则恭敬地接过青未手中的纸鹤走向门外的观景楼台,将纸鹤一只只扔下去。
那纸鹤竟活了一样,扑棱着翅膀顺着屋脊飞下去,一只只散开飞向不同方向。
飞到青石街道的行人身后,停留片刻之后,有的扇着翅膀离开,有的悄无声息隐没在行人背脊之中。
待男子归来,黑卫早已经将手中菜盘布在桌上离开了。
“凉菜齐了。”
夏月麻腐鸡皮、双椒浇干贝、水晶冻牛肉……
水宴共设二十四道菜,包括八个冷盘、四个大件、八个中件、四个压桌菜,冷热、荤素、甜咸、酸辣,各种口味兼而有之。
上菜顺序极为考究,先上八味凉菜作为下酒菜;待客人酒过三巡再上热菜。
男子烫了壶热酒拿上来佐菜,瞬时整个房间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儿。
顾流宗和银环本就爱酒,一闻到味儿,腹中馋虫立马被勾出来,酒香、菜香混在一处,食欲大作,憋不住看向青未,“今日这宴还有旁人么?”
青未推开窗,朝外张望一番,轻声道,“今日是家宴,没有旁人了。”
一听这话,顾流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赶忙斟了一杯飘香的美酒朝嘴里送去。
一杯下肚,他悠闲地靠回椅背上,嘴角含春,眯起一双长眼笑开,摇头晃脑道,“真是美酒,这才是真正的佳酿啊。”
说完眼神朝银环方向一飘,面带几分嫌弃,“你瞧瞧你酿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闻得满室酒香菜香,银环腹中也打起鼓来,懒得理会顾流宗,伸手将缠得紧紧的腰带解开,媚眼一瞪,“老娘还以为有几个翩翩少年呢,原来只有我们三人,真是白费心思。”
说着也撅起嘴倒了杯酒入肚,这酒确实是好,自己酿的已然算十分香醇,但与此酒相比简直淡而无味。
但银环素来好面子,方才又被顾流宗怼,愣是硬撑着嘟囔了一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间厢房极高,窗户又极宽敞,底下的行人景色一览无余。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青未不时朝下头瞟两眼,盯着四处翻飞的小纸鹤。
转眼间热菜已经上了七八个,太白腰眼、铜钱圆肉、清蒸栀子鸡、卤汁鹌子、美人肝尖、金丝党梅糖包……
一阵阵酥香钻进来,青未朝男子招招手,轻声唤道,“言之,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