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快打车过来吧，市场的同事给你安排了一个小的作品展，需要你站个台，一会儿就好。”

“知恩姐，”宋思舟跑过来说：“林怡找你。”

“嗯，诶，先不跟你说了，你到了放好行李再给我打电话，门卡我已经留在酒店前台了。”

“怎么了？”许知恩问林怡。

“顾纯又出幺蛾子了，我去了解一下情况，现场要请你来帮忙照看一下，其实基本都已经搞好了，如果vendor来核实签字，你大致看一下就签了吧。”林怡说。

“顾纯是谁？”

“就是那个天天来找我哥的作妖网红呗，这次也受邀来参加招商会了。”宋思舟插嘴道。

“她怎么了？”

林怡无奈说：“也没什么就是直播的时候有粉丝说她接推广接得多，她就跟粉丝吵起来了…刚刚给她接的身体护理品牌的广告是一个我们很重要的客户，明天他们广告部总监要来看成片的，她这会儿又闹脾气不肯拍…”

“哦...那你快去吧。”网红的世界她表示不懂，留给专业的人去处理是比较得当的做法。

不过她知道一行人吃一行饭，也就要受一行的苦，不论挣多挣少，也不过就是一份工作。所谓网红，所谓意见领袖，也不过就是拍拍片带带货而已，旁人只看到这份新奇的职业光鲜亮丽的一面，但为了不在镜头上显胖每天吃黄瓜啃白菜他们看不到，平时扣扣索索，品牌新出的口红所有色号一齐收了的投入他们看不到，深夜化妆剪片通宵直播他们也看不到……只觉得凭什么，凭什么屏幕前的人和自己一样普通，却在家架一台相机轻轻松松就能把钱给赚了。

“顾纯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值得她从上海闹到深圳？”即便她觉得自己不懂这一行，不过人的诉求大抵相同，不是要钱，就是要名，最次最次也是要一个公平的机会，她的目的是什么，双方衡量一下，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事情不就解决了？

“还能要什么，这种小网红不就是求关注博眼球嘛。”

宋思舟给她看了顾纯的直播视频，这个姑娘确实作风直爽大胆，只稍看几个视频便能看出她本身就是那种所谓的招黑体质，不但视频内容外向辛辣，还经常亲自下场和网友撕。别人说她推广多，她就回怼说不接推广你给我打钱？说她美颜开得太厉害，修图修得变了形，她就说人家为黑而黑，是个只敢躲在屏幕后面的loser。直播的时候经常不穿内衣，还说穿不穿内衣是她的自由，不是别人视奸的理由。

但换个角度看，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在妖魔鬼怪横行的网红界杀出一条血路来呢？

以前百阅贴吧的娱乐版还有一个专门关于她的扒皮贴，把她说得还要不堪，说她美黑整容说话喜欢中文夹杂英文，假装自己留过洋，其实明明不过是一个小地方出身文化程度不高的小太妹，没节操没底线，假装富二代，其实不过是陪游陪睡赚的一点钱之类的。底下的留言有反驳的，有附和的，还有很多自认是她以前同学同乡邻居朋友的人，爆出她更多的料。

她还专门做了一期视频嘲笑这些自称认识她的人，说和他们根本不配和自己在一个圈子里玩。可以看到最早的回帖下面有一个人很执着得每条都逐一反驳，也许是顾纯本人的小号，但是黑贴太多了，这些回复也慢慢淹没在众人的口水之中，而这个回复的人也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势单力薄，苦口婆心说再多，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白费口舌也无法扭转这些自我高潮的网友的想法，慢慢地也就不再回复了。

这个账号最后一个发言是：“费尽心思得把我塑造成一个贱人，你们真的很开心吗？”

正是因为这个自己反黑的回复被网友抓出，掀起了更大一波群嘲。

许知恩原来以为年轻人是最能理解年轻人的，但宋思舟和她哥哥一样，简直完全不懂人间疾苦，对顾纯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同情。

“知恩姐，你不去看一下吗？听说这个顾纯在酒店里闹起来了，喏，还死活要见我们宋老板呢。”她的口气里满是嘲讽，朝会场门口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