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突然,从傍晚开始一直未停,江徵歆站在庭廊里,望着被雨水不断冲刷的黑夜,心事重重。
洺玥走的时候很匆忙,未来得及与她细说原委,所以江徵歆只知他是去了古焱教,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临别时洺玥沉郁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出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她一直很担心,毕竟神鹿角还没有找到,洺玥的心脉还很脆弱。
大雨的天气里很少有人出行,一旦有人到访必是急事,而就在这嘈杂的雨水声中,府门被凌乱敲响。
高大的男子打着油纸伞而来,漆黑的雨幕中难辨相貌,江徵歆的心瞬间揪紧,担心是从北境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等人走到廊庑下收起油纸伞,脸被灯火照亮,江徵歆才看清来的人原来是栾夙。
栾夙的目光中是掩不住的担忧和急切,对江徵歆道:“小姐,请你去看看摄政王吧。”
江徵歆从未见过栾夙这般着急的样子,忙问:“离渊他怎么了?”
“摄政王已经把自己关在殿内很久了,禁止任何人入内。”
江徵歆的心一沉,即刻随栾夙出了府。
急促的马蹄踏得雨水飞溅,风雨交加中,马车快速驶入皇宫。
一路上江徵歆惴惴不安,她与离渊相识这么久,很少见他把自己关起来,上一次还是在他母后过世之时,那时的他既不说话,也不流泪,就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独自舔舐伤口
所以这次,一定也出了大事
殿门被推开时,疾风裹挟着暴雨狂乱而入,吹得层层幔帐纷飞,幽暗的大殿内,离渊坐在地上,周身的气息比外面晦暝的雨夜更冷,更阴沉。
他手支着额头,在阴暗中看不出表情,低沉声音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寒意:“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了吗!”
“是我。”
“”
听出了江徵歆的声音,离渊没再说话。
江徵歆走到离渊的身旁,看见了地上的诏书,她知道问离渊什么也不会说,所以便自己捡起来看,也没怕是杀头之罪。
诏书上面的意思很简单,让离渊废帝,自己坐上皇位。
但其中的含义很残忍,废的是兄弟,端的是冷血无情。
有了这封先皇遗诏,离渊即位合礼合法,也正是因为这封遗诏,令离渊陷入了两难处境。
此时他若登上帝位,即便不杀离泱,也可凭手中遗诏令离泱退位,封其为王侯以保后半生无忧,但若离渊今时不废帝,那么将来离泱很有可能会为皇位稳固而杀了他。
所以,明武帝给离渊的答案已经摆在他面前了取而代之。
明武帝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心中最属意的还是离渊,而且原本也确实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但曾经发生了一件事,令父子反目成仇,
当年,离渊的生母,也是耀国的皇后不忍见明武帝连年征战,陷万民于水火,冒死劝谏明武帝停战,明武帝认为最给予厚望的离渊不支持自己皆是因为皇后教导有失,那时他已欲念成魔,盛怒之下失手杀了离渊的母后,从此使得离渊对明武帝心生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