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这对兄妹都懒得很,平日出门不爱带银钱,便想了个懒法子。好在江家的店铺遍布各地,这法子纵使在逦国也行得通,所以便有恃无恐,出门随身只揣个印子。可他们俩也都是花钱没数的主,即使持印之人背地里多要些银钱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们相信人善多于人恶,没有那么多狡诈贪财之人。况且即便被多要了也不是付不起,毕竟还劳烦人家多跑了一趟呢。
洺玥的余光扫到了江徵歆身上圆鼓鼓的钱袋,问道:“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在身上挂个钱袋?”
“云汐怪我总不带钱,便给我绣了这个荷包硬让我戴着,我知道她是怕我用钱时捉急,也不好拂她的好意,便偷偷用它装了糖果。”
说着她打开了荷包,里面果真躺着数十粒圆滚滚,亮晶晶,颜色不一,口味各不同的糖果。
洺玥失笑,怪不得她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甜香味,真是个小孩子脾性。
江徵歆笑嘻嘻地将荷包递给洺玥:“诺,你尝尝,喜欢什么味的?桂花?桃子?还是牛乳的?”
说着荷包已经伸到了洺玥的面前,洺玥不好拒绝,便用匀称修长的手指拈了颗桂花糖放入口中,温暖的舌腔化开了糖粒,唇齿间香甜的味道带起了心中美好的回忆,上次吃糖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他还有娘亲,还有父兄
江徵歆笑吟吟地道:“原来你也喜欢桂花味的。”
说完,指间轻轻一抛,一颗桂花糖划着美妙的弧线落入了她那小巧粉润的口中,又一抛,一颗桃子糖准确地落入了正仰着毛绒脑袋的小桃的嘴巴里。
她总是这样,吃东西从来不好好吃,带着小桃也不好好吃。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二跑了回来,手中还拎了个钱袋子,他又惊奇又欣喜的把这独特的付钱方法说与了掌柜听。掌柜唏嘘不已,殷勤的过来同江徵歆她们寒暄问候,然后和小二喜意盈盈的掀帘出去打酒布菜。
热菜陆陆续续上桌,使那原本不小的木桌已如独木支厦,不堪重负。小二忙从边上挪了两个桌子过来拼凑上,才勉勉强强的把这三十几道菜摆齐。
江徵歆先满了酒,敬了小桃:“老大您辛苦了。”
小桃抬手对江徵歆抱了拳,然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尽显豪猴本色。
洺玥在旁称赞道:“小桃好酒量!”
咯唧咯唧,小桃呲着白牙对洺玥笑笑,好像在说过奖过奖。
江徵歆挑了几样看起来不错的菜品尝了尝,不好吃的就让小二撤了下去。
洺玥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一个小姑娘被他带出京城,饥肠辘辘的跟他行了这么久,不让人家吃饱点总是过意不去的。
不过外面坐着的都是路见不平的侠客,见到此景心生了不满。
其中有一桌围坐着三名灰青劲装的门派子弟,看到来来回回端进去雅间那么多菜,没吃两口就又被端了出来,心中不平,大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里间外间只隔了一道竹帘,外面说的话清晰地跑进了江徵歆的耳朵里。她一脸无所谓的对洺玥说:“小玥,你知道为何耀国以前的民生不是很好吗?”
“因为连年征战。”
江徵歆未置可否,继续说道:“征战让百姓有了后顾之忧,他们开始节衣缩食,鲜少去买生活所需,市面上便没有了交易,很多人的生计便也就断了。耀国这些年百废俱兴也是因为江徵羽做生意后采买建设的多了,为耀国百姓带来了很多劳作谋生的机会。比如我今天吃了这一桌菜,老板娘或许会因多赚了些钱去买布料做新衣服,那做衣服的绣娘便有了活计,她再用赚到的钱去买些米面,耕田的农户的生计也有了着落因此,银钱是要流通的,百姓的生计才不会断。而且这银子里有一部分是要计入税赋的,花销的多,税收也多,国库充盈便也不会随意增加百姓的税赋了。所以江徵羽说的很对,挥霍银子是有利于国家和百姓的好事情。
听到这里,洺玥低声笑了,觉得江家兄妹的这套理论很有意思,但也不无道理。
正说着,一名青年男子边喊着师兄,边莽莽撞撞地跑了进来,脱力般的坐到了三名灰青劲装男子的身边,不住地喘气。
年龄最长的男子皱眉斥责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师父召我们回去了?”
青年男子边摇着头边哑着嗓子说:“不,不是,五师兄,刚刚刚江湖中下了道追杀令!”
被唤作五师兄的男子先是虎目一睁,随后微阖,忧疑的目光从眼中溢出:“江湖中倒是很久没下过这道令了,下令的是谁?追杀的又是谁?”
“下令的是古焱教,追杀的是紫瞳之人。”
江徵歆呼吸一滞,古焱教知道洺玥是紫瞳?
话音未落,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又跑了进来,对着那四人喊道:“师兄,师兄,又下了一道江湖追杀令。”
“慢点说,这次又是谁下的?杀的又是谁?”
“是,是寒弦宫,追杀的是紫瞳之人。”
江徵歆震惊,两道追杀令?都是紫瞳?寒弦宫为何要杀洺玥?